黑脸琵鹭是典型的海岛繁殖鸟类，也是全球濒危鸟类之一。它们扁平如汤匙状的长嘴，与中国乐器中的琵琶极为相似，因而得名。黑脸琵鹭亦因姿态优雅，又被称为“黑面天使”或“黑面舞者”。

19世纪30年代，黑脸琵鹭在中国东南沿海还比较常见，但是随着日益严重的水域污染及栖息地破坏等因素，分布区大为缩小，种群数量锐减，到19世纪80年代，种群数量已下降至不足300只，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入极危鸟类。基于此，1994年8月，全球第一次黑脸琵鹭保护会议在德国罗森海姆举行，来自日本、朝鲜、韩国、越南、中国等国的专家参加了会议。会议一致认为，全球应共同加强对黑脸琵鹭这一濒危物种的保护，并将“黑脸琵鹭保护行动计划工作”列入国际鸟类保护联盟亚洲计划的优先项目。1995年1月，有关专家又在中国台湾召开了黑脸琵鹭研讨会，并于同年9月制定出黑脸琵鹭保护的指导性文件—《黑脸琵鹭保护的行动计划》。1996年5月，由中国鸟类学会与日本野鸟学会联合主持，在北京召开了“保护黑脸琵鹭国际研讨会”，这次会议标志着黑脸琵鹭保护行动计划的正式启动。

每年夏季有数十种海鸟在辽宁庄河石城岛繁衍生息。岛上栖息着黑脸琵鹭、黄嘴白鹭、黑尾鸥等30 余种珍稀鸟类，形成了罕见的鸟岛奇观。摄影／王征吉

全球越冬种群数量4463只

黑脸琵鹭属鹮科，体长约80厘米，体羽白色。后枕部有长羽簇构成的羽冠；额至面部裸皮，黑色。嘴黑色，长约20厘米，先端扁平呈匙状。腿长约12厘米，腿与脚趾均黑色。雌雄羽色相似，但是冬羽与夏羽有别：冬羽纯白，羽冠较短；夏羽羽冠及胸羽染黄色。

研究表明，黑脸琵鹭夏季主要繁殖期是每年的5-7月，营巢于近海岸一些无人居住的海岛上。巢址多选择在悬岩处的岩石峭壁上，营群巢，每个巢之间的距离为1.2-1.5米。黑脸琵鹭冬季主要分布于沿海滩涂、养殖塘和红树林等特定的栖息地中。

目前黑脸琵鹭的越冬地主要在中国台湾曾文溪口、香港米浦、福建莆田、广东海丰和深圳福田、海南东方和临高、澳门路凼区、越南红河口、日本福冈和韩国济州岛等地。

黑脸琵鹭的繁殖地都位于海岛上，最大的繁殖地位于朝韩军事停火线一带。近年来，由于各国政府采取了有效的措施，如建立保护区，禁止沿海经济开发项目以及湿地恢复等，加强了对黑脸琵鹭及其栖息地的保护，它们的种群数量呈增加趋势。2019年1月的全球同步统计显示，黑脸琵鹭的越冬种群数量达到4463只。

辽宁大连庄河市的石城岛形人坨是黑脸琵鹭在中国唯一的繁殖地。近年来，随着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及地方野生动物保护部门保护管理力度的加大，黑脸琵鹭的繁殖种群数量呈增加趋势，2019年，在形人坨上繁殖的黑脸琵鹭达到49巢，创下历史新高。

近年来，全国鸟类环志中心对形人坨黑脸琵鹭迁徙路线及重要的迁徙停歇地进行了研究。研究表明，形人坨黑脸琵鹭的迁徙路线主要是沿中国东部沿海抵达中国宝岛台湾南部，在那里越冬。

每年4 月，黑脸琵鹭从南方飞来，到达辽宁庄河繁殖地筑巢繁殖，7 月下旬亲鸟带幼鸟陆续离开繁殖地，栖息在庄河三河入海口附近的滩涂、沼泽浅水池塘，至10 月下旬陆续飞到南方过冬。摄影／王征吉

辽宁庄河石城岛：中国黑脸琵鹭的“育婴房”

辽宁庄河石城岛是石城列岛的主岛，位于黄海海域北部，北距庄河市3.5公里，海岸线长35.4公里。石城岛属季风性海洋气候，每年数以万计的水鸟在此筑巢安家，繁衍生息，形成了极为罕见的鸟岛奇观。岛上栖息着黑脸琵鹭、黄嘴白鹭、黑尾鸥、小白鹭等30余种珍稀鸟类。绕坨观鸟，常见岛上斑斑点点，黑白相间，或恣意嬉戏，或盘旋号叫。万鸟齐飞，竞翔天空的景象，恢宏而壮观。

1999年， 辽宁庄河首次发现了7只黑脸琵鹭。2006年，大连在其稳定繁殖地建立了全国唯一的黑脸琵鹭自然护区—大连石城乡黑脸琵鹭市级自然保护区，黑脸琵鹭在形人坨上繁殖3-4巢。2007年，研究人员首次在距形人坨东南方向5公里处的元宝坨上发现了新的繁殖地，筑有5个巢。然而在2011年，由于受捡拾鸟卵和旅游开发等人为活动的干扰，形人砣的黑脸琵鹭转移到元宝坨上营巢繁殖。2012年，研究人员再对形人坨进行全面调查时，黑脸琵鹭已经不在形人坨上营巢，全部转移到了元宝坨上。但随着保护措施加强，以及禁止人为活动，2013年有一对黑脸琵鹭返回原来的繁殖地石城岛形人坨，自此以后，形人坨和元宝坨的巢数和种群数量也逐年增加。到2018年，元宝坨的黑脸琵鹭不再营巢，都转移到了形人坨，2019年的巢数增加至49巢。

目前，在中央和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我们已对海岛周围采取围栏保护，并派人负责看岛，禁止游客和渔民上岛，避免干扰黑脸琵鹭正常的繁殖活动，与此同时，我们为黑脸琵鹭营巢提供巢材。根据卫星跟踪数据，庄河沿海滩涂也非常重要，它们已成为黑脸琵鹭主要的觅食地，从庄河湾至洋河口沿海岸线约60公里的范围都成为黑脸琵鹭繁殖后期的栖息地，特别是庄河湾、庄河港滩涂养殖区、黑岛镇韭菜坨子十八点滩涂养殖区和洋河口等4个地点尤为重要。同时当地政府也加强了对觅食地的保护，停止了觅食地范围内围海造湖项目，黑脸琵鹭栖息地得到了有效保护，种群数量呈逐年递增的趋势。

夏季，正值黑脸琵鹭哺育雏鸟的时节。育雏由雌鸟和雄鸟共同承担，一对对黑脸琵鹭夫妻辛勤地“劳动”，轮流外出捕捉小鱼。摄影／王征吉

江苏盐城和浙江杭州湾：全球黑脸琵鹭的重要停歇地

江苏盐城国家级珍禽自然保护区地处江苏中部沿海，是中国最大的滩涂湿地保护区之一，主要保护丹顶鹤等珍稀野生动物及其赖以生存的滩涂湿地生态系统。保护区广阔的滩涂湿地生态系统，孕育着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资源，独特的自然景观使其成为候鸟迁徙的重要驿站，是东亚—澳大利西亚候鸟迁徙通道上重要的停歇地之一。每年，鹤类、雁鸭类、鸻鹬类等数以百万计的野生鸟类迁徙途中在此停歇。

2019年7月5日，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举行的第43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世界遗产大会）上，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被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我们对大连庄河黑脸琵鹭繁殖种群迁徙路线的卫星跟踪数据表明，黑脸琵鹭的停歇地盐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大丰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些地点恰好位于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申报世界自然遗产范围内，这也间接反映了这一地理区域的重要性。

杭州湾位于浙江省东北部，北岸为长江三角洲南缘，南岸为宁绍平原，拥有广阔的滩涂以及大片的芦苇荡和草地，是长三角地区最大的天然湿地。特别是慈溪一带的浅海滩涂，是多种冬候鸟在浙江的主要越冬地和多种候鸟迁徙的重要驿站，也是浙江海岸湿地水鸟资源最集中的地区。

杭州湾正处于东亚—澳大利西亚候鸟迁徙通道的中间位置，是重要的候鸟迁徙停歇地。从对大连庄河黑脸琵鹭繁殖种群的卫星数据来看，杭州湾既是黑脸琵鹭重要的停歇地，又是其重要的越冬地，这使得杭州湾在黑脸琵鹭及其栖息地保护方面，显得尤为重要。

台湾曾文溪口：世界最大黑脸琵鹭越冬种群栖息地

曾文溪发源自中国台湾岛阿里山山脉，向西流经嘉义县、台南县、台南市，由七股乡出海。曾文溪为中国台湾第四大河，也是台南地区最大的河流，全长138公里，河域面积1177平方公里。由于曾文溪挟带砂石与生物碎屑在出海口沉积，携带了丰富的营养物质，因而在河口地区孕育了丰富的底栖生物与浮游生物，这进一步吸引了大批水鸟在此处栖息，其中包括濒危鸟类黑脸琵鹭。

曾文溪口也因为黑脸琵鹭而声名大噪，特别是其中的七股湿地。曾文溪口设立了黑脸琵鹭保护区，这是全球黑脸琵鹭最大的越冬地，2019年全球黑脸琵鹭在此地越冬的统计数量达到1572只。

黑脸琵鹭每年9-10月抵达曾文溪口，一直栖息至翌年的3-5月才陆续飞离台湾，中间这一时期是观赏黑脸琵鹭的最佳时机。黑脸琵鹭白天休息，傍晚或者夜间觅食，因此白天看到的黑脸琵鹭几乎都是一动不动地群聚在一起，有的单腿站立，有的俯卧在地上，有的在理羽；到了下午4时以后，它们开始玩耍、洗澡，然后觅食。

黑脸琵鹭的巢主要是由干草、树枝编成，每个巢有2-3只雏鸟。摄影／王征吉

大连与朝鲜半岛繁殖地间的密切联系

黑脸琵鹭的繁殖地除了中国大连庄河的石城岛形人坨，还有一个最大的繁殖地在朝韩军事停火线附近的海岛上。根据形人坨黑脸琵鹭繁殖种群的卫星数据，在秋季迁徙过程中，形人坨的一些黑脸琵鹭先迁徙到停火线附近的海岛上，可能是要与这里的黑脸琵鹭汇合后再继续南迁。这一发现也表明中国形人坨黑脸琵鹭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停火线附近海岛上繁殖的黑脸琵鹭密切联系的，也就是说从大连沿海向东至朝鲜半岛一带的海岛应该都是黑脸琵鹭的繁殖地，也有可能有些无人海岛已经有黑脸琵鹭繁殖，只是还没有发现。

上述仅介绍了庄河形人坨黑脸琵鹭繁殖种群一些重要的停歇地和越冬地，其实在中国东部沿海还有很多黑脸琵鹭重要的停歇地和越冬地，如上海崇明岛、浙江漩门湾和温州湾、福建闽江河口、罗源湾和兴化湾、广东海丰和深圳福田、海南临高后水湾和东方北黎湾等。在2019年全球黑脸琵鹭的同步统计中，中国大陆黑脸琵鹭数量达到990只，占全球总数量的22.2%。中国东部沿海滩涂以及许多海岛已经成为濒危鸟类黑脸琵鹭繁殖、迁徙停歇和越冬的重要栖息地，是全球黑脸琵鹭保护的关键区域。（张国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