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中华秋沙鸭行动 （危险动作 请勿模仿） ©️ CX

你看！

这是一株老榆树（Ulmus pumila），

枝繁叶茂，

上面有一个人工巢箱，

巢箱里有数枚“坏蛋”。

我们就从这10米高树上的一窝鸟蛋说起吧……

未能成功孵化的中华秋沙鸭鸟卵 ©️ WWF

这是其中一枚未能成功孵化的鸟卵，

是中华秋沙鸭的卵。

在今年春天的繁殖季节，

亲鸟（鸟父母）回到去年的树洞，

那想必是一处非常少见的天然树洞，

也许是老巢已经破败不堪，

或者可能被其他家庭所占据，

是时候重新寻觅一处新家了……

中华秋沙鸭 ©️ 朴龙国

经过亲鸟，特别是雌鸟多日的考察，

它们发现了一个“奇特”地方，

虽不是天然树洞，

但够高够安全，

还能遮风挡雨，

于是，鸟儿选择入住了保护者们为它们搭建的“婚房”。

像这样的“安居工程”在敦化市林业局所辖的这片栖息地有105个。

安装巢箱的过程十分困难 敦化市林业局巡护员大海正在安装巢箱（危险动作 请勿模仿）©️ CX

安装巢箱的过程十分困难。

巡护员们需要爬到很高的树上操作，

这无疑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

稍有不慎就可能从树上摔落。

敦化市林业局巡护员大海正在安装巢箱

（危险动作 请勿模仿）©️ WWF

安装巢箱的树木选择也受到很多条件的限制，

最好选择连续两年以上观察到中华秋沙鸭种群稳定分布的地点；

巢箱需位于离地高度达到或超过10米；

巢树的胸径为50厘米以上；

洞口朝向水面且视野开阔无遮挡等，

因此需要巡护员们在树林里大量观察，

才能选择好合适的位置，

安装好的巢箱才能被鸟儿“看上和利用”。

守护中华秋沙鸭行动 （危险动作 请勿模仿）©️ CX

比如，前面说到的这一处就是被成功利用的人工巢箱，

趁现在孵化期结束，

鸭鸭都躲在人迹罕至的河流中，

我们对巢箱检查时发现有3枚未能成功孵化的鸟蛋，

推测可能与今年气候和天气有关。

好消息是，其他11枚卵应该都成功孵化了。

中华秋沙鸭是一种早成鸟，

小鸭子在孵化后精神饱满，行动自如。

被利用的巢箱  ©️ WWF

这时，它们就迎来了鸭生中的第一次挑战：

从十多米高的巢中跳出，

然后跟随鸭妈妈进入鸭生的下一个阶段。

无法成功跳出鸟巢的雏鸟将会被遗弃在巢中，

在强大的本能驱使下，

小鸭子们先后勇敢跃下，

进入以河流湿地为主的栖息地中，开始新生活……

小鸭子勇敢的跳巢，进入鸭生的下一个阶段 ©️ WWF

“国宝鸭”呀！

“中华秋沙鸭”是“国宝鸭”。中华秋沙鸭(Mergus squamatus) 在我国被列为Ｉ级重点保护鸟类，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红色名录 “濒危(EN)”级别。据统计，全球中华秋沙鸭种群数量不足2400对，主要分布于俄罗斯远东地区、中国东北地区、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以及朝鲜半岛。

中华秋沙鸭 ©️ 张晓东 / 吉林黄泥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中华秋沙鸭繁殖种群曾经广泛分布于我国的长白山及小兴安岭地区的山地河流沿岸，由于上世纪的大面积森林砍伐和非环境友好型的人类活动等因素，中华秋沙鸭的适宜栖息地日益萎缩，种群数量迅速下降。作为生物多样性旗舰物种和生态系统健康的指示物种，中华秋沙鸭对于栖息环境有着严苛的要求。

宏观上看，中华秋沙鸭在山区和丘陵的原始河流上繁殖，偏好清澈湍急的水流、沙砾或岩石底质。[1] 雌性通常在河边原始森林中的老树洞里筑巢，这些森林为鸟儿提供了潜在巢穴。中华秋沙鸭对生存环境的要求很高，而繁殖地的河流湿地生态系统的健康程度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它们能否正常繁衍生息。

中华秋沙鸭栖息地 ©️ WWF

一块健康的湿地一般是什么样子的呢？举个例子来讲，普普通通的水塘，一眼望去应该看到很多种类的植物，而不是只有单一的物种。作为挺水植物的香蒲、芦苇，浮水植物的荇菜、浮萍，岸边的草本植物苔草、灯芯草，以及灌木和小乔木如朝鲜柳等，都可以出现在同一块湿地中。不同的植物能够给动物们提供错落有致、丰富多样的栖息和觅食空间的选择。

凤头鸊鷉  ©️何嘉乐

有时候，当我们看到一片湿地，第一眼会觉得这里似乎很安静，什么也没有。不过，只要认真观察，就能从水面上一条条细细的水道推测出黑水鸡和白骨顶一类水鸟的存在；在看似密不透风的芦苇丛中，也会藏着很多鸟儿孕育新生命的小巢。

认真观察，就能从湿地里一条条细细的水道

推测出黑水鸡和白骨顶一类水鸟的存在 ©️ CX

2021年一项针对中华秋沙鸭河岸带栖息地(riparian zone)的研究显示，中华秋沙鸭出现在河道较宽、卵石坝较大、河岸森林覆盖较多的河段，并在较宽、较深、较蜿蜒、具有森林河岸栖息地的地方表现出更集中的居住模式。[2] 研究显示，适合中华秋沙鸭繁殖的栖息地覆盖了分布在俄罗斯、中国东北和朝鲜六个省级地区的阔叶落叶林，90%高度适宜的栖息地，主要集中在锡霍特阿林山脉和长白山脉。[3]

洄游鱼类 ©️ WWF

对于中华秋沙鸭栖息地的主要危害包括水利工程建设（导致河流流量和形态出现显著变化，从而影响河流中适宜的觅食区域，影响猎物（洄游鱼类）的数量）、疏浚（导致河道形态改变、活动下游浊度增加）、污染（直接和间接影响猎物的数量，同时对繁殖成功率产生直接影响）以及人类活动干扰。[4, 5]

美丽的黑龙江流域 ©️ CX

吉林省长白山地区是我国中华秋沙鸭的主要繁殖地。近年来野外调查数据显示长白山地区的中华秋沙鸭繁殖种群约为200对，主要分布在松花江源头水系的头道白河、头道松花江、二道松花江、富尔河、松江河等河流或河段。鉴于中华秋沙鸭的现状，2018年，吉林省正式启动 “吉林省中华秋沙鸭专项保护行动”，力争到2030年，通过保护行动使在吉林省长白山地区中华秋沙鸭繁殖种群数量达到或超过400对。

中华秋沙鸭 ©️ 张晓东 / 吉林黄泥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安居工程”

由于中华秋沙鸭需要利用高大树木的天然树洞营巢，然而天然树洞形成通常需要至少上百年的时间，现有的栖息地符合要求的天然树洞数量很少，成为制约中华秋沙鸭种群扩增的一个重要因素。根据WWF与合作伙伴长期研究和野外实践，使用木板或相近材料按科学尺寸制作人工巢箱，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模拟老龄阔叶乔木上的树洞，为洞巢鸟类提供必要的繁殖条件。

安装新款巢箱 箱体更轻 （危险动作 请勿模仿） ©️ WWF

2015年，WWF与合作伙伴开始推广以安装人工巢箱为代表的人工辅助中华秋沙鸭繁殖种群扩增工作，也是吉林省中华秋沙鸭专项保护行动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2019年起，WWF和合作伙伴开展的“中华秋沙鸭安居工程”项目，累计制作了超过200个人工巢箱并投入使用，已取得初步效果。

志愿者姜雪菲 ©️ WWF

“我们看到在户外恶劣条件下工作，巡护员们需要克服高处作业的恐惧。虽然这款新设计的轻量化人工巢箱能让安装过程容易一些，但保护者们的高空操作还是很危险，中华秋沙鸭安居工程背后是他们的辛苦付出。”

——志愿者 姜雪菲

志愿者傅以宁学习鸟类调查 ©️ CX

保护“国鸭” 任重道远

尽管“安居工程”有利于恢复中华秋沙鸭繁殖种群数量，但适宜栖息地萎缩及生境退化才是限制中华秋沙鸭种群增长的根本原因。我们亟需加强保护地的综合管理，在现有栖息地逐步恢复到适宜程度之前，中华秋沙鸭栖息地破碎化的趋势仍应密切关注，及时开展相应工作。生物多样性恢复的目标通常难以在短时间内实现，保护中华秋沙鸭仍然任重道远。

WWF物种项目专员 何嘉乐 ©️ WWF

“历史上，南至辽宁、北到大兴安岭广泛分布着中华秋沙鸭的身影。而时至今日，我们仅能在少数地区（例如长白山地区、小兴安岭地区）看到较小的繁殖种群。它们的栖息繁殖地呈现孤岛状分布，栖息地破碎化严重。加强中华秋沙鸭繁殖种群的保护工作意义重大。”

——WWF物种项目专员 何嘉乐

一个好消息是：我国在目前确认的繁殖核心区（长白山地区、小兴安岭地区）已设立了多个不同级别的自然保护区，近年来面积逐步扩大的繁殖区开始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

除了繁殖地，我国在中华秋沙鸭的越冬地也建立了一系列保护区，同时跨国的保护协作也在推进。自2014年开始，持续多年的全国中华秋沙鸭越冬同步调查更是覆盖了24个省区，加强了人们对这一物种生存情况的认识，也为有效的保护奠定了基础。

保护如中华秋沙鸭等野生动物和其栖息家园的责任不仅在于政府主管部门、保护管理者、巡护员、保护专家、科研院所等保护单位，更需要全社会的关注和支持。

志愿者们学习鸟类调查 ©️ CX

“希望通过我们对中华秋沙鸭等候鸟和湿地的观察，让人们更了解它们，更理解保护。在保护栖息地、减少人类干扰、增强保护措施的有效性等方面，大家都能够参与进来。”

——志愿者于慧雯

黑龙江流域环保志愿者 ©️ CX

最后，请围观黑龙江流域环保大使（志愿者）

特别鸣谢伊利金典对黑龙江流域湿地和候鸟保护项目的支持。

作者：何嘉乐、CX、傅以宁、吴昊

排版：石文迪

视频：刘春雷

 

参考文献

1. Zhengjie, Z. and P. Zhengjie, The foraging behaviour of the Scaly-sided Merganser Mergus squamatus in the Changbai Mountains and Xiao Xingangling Mountains of China.Forktail, 1998. 14: p. 76-7.

2. Xu, W., et al., The indicator roles of endangered scaly sided merganser (Mergus squamatus) in submontane rivers of Changbai Mountains, China. Ecological Indicators, 2021. 129: p. 107966.

3. Xu, W., et al., Modelling suitable breeding habitat and GAP analysis for the endangered Scaly-sided Merganser Mergus squamatus: implications for conservation. Bird 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 2021. 31(3): p. 438-449.

4. Shao, M., et al., Winter ecology and conservation threats of Scaly-sided Merganser Mergus squamatus in Poyang Lake Watershed, China. Pakistan Journal of Zoology, 2012. 44(2).

5. Book, R.D., Threatened birds of Asia: the BirdLife International Red Data Book. UK. Cambridge, 2001: p. 1458-1477.

黑龙江流域环保大使（志愿者） ©️ 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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