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对鸟由黑转粉的故事。
2016年夏天的某一天,我爸很气愤地在微信上跟我告状:
他挂在丝瓜架下的蝈蝈笼子被一只长尾巴鸟盯上了。
那钩嘴三两下就把他心爱的蝈蝈拽出来吃掉,然后扬长而去。
辨识凶手的重任被交给了学习鸟类生态学的我。
只可惜,由于缺乏监控记录和凶手影像,我也只能凭借“受害者监护人”提供的信息判断出那大概是一只伯劳。
根据地理位置,不是红尾就是楔尾。
楔尾伯劳 ©鹳总
我知道我爸爱养蝈蝈,蝈蝈死了一只他都要写一篇《蝈殇》。
但我也只当这是一件偶发的趣事,毕竟之后也再没怎么听他提过伯劳的事情。
红尾伯劳 ©巧巧
没过多久,我毕业回国,我爸很愧疚地从冰箱冷冻室里捧出一只红尾伯劳的小尸体——
他坦白,在蝈蝈命丧鸟腹后,他越想越气,自制了一个陷阱想逮住那只鸟。
没想到夹子放量没有掌握好,一下子打在颈子上,当场就把伯劳打死了。
这一突然的死亡确实令他愧疚难安,可是想要逮鸟报复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念头。
红尾伯劳表示生气!©鹳总
我气得不行,好多天不肯同他讲话。
尽管他承诺不会再打鸟的主意,但这个城中心的一方小院子里难得的自然来客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想到,17年夏天,我爸又汇报了几起杀蝈事件。
而且这次不是一只,甚至不是一对,而是一家子伯劳,就安家在车库对面的糖槭树上。
糖槭树,图源网络
他叹了口气,“几只伯劳整天叫,挺好玩,就是蝈蝈难养了。”
又过了一年,我爸的蝈蝈仍然养不长久。
两只伯劳又回来了,还在同一棵树上筑巢。
红尾伯劳 ©鹳总
两只亲鸟轮番上阵,拼命驱逐在院子里干活的他。
但他的兴趣却开始转移到了这群“小破歪应儿”身上。
他开始研究伯劳不同的叫声,跟我实时汇报小鸟出巢的进展。
红尾伯劳 ©鹳总
“小鸟应该出窝了,最近伯劳多起来了,可不止两只”;
“小伯劳的确已经离巢了,我看见喂小鸟虫了!”;
“我在那拔草,抬头一看,小伯劳在那架杆头上落着,那么近……甚是可爱,大概有十几秒钟才飞走。”
有一天来撵他的大伯劳只有一只,他忧心忡忡:“那只去哪了,但愿它平安。”
红尾伯劳 ©大猫
19年的夏天,蝈蝈笼子照挂,伯劳照常前来享用自助餐。
我爸很淡定地给我发红尾伯劳挂在蝈蝈笼子上的照片:“吃蝈蝈来了。”
这一年好似是伯劳大丰收,我爸兴奋地通知我,“一个伯劳大家族啊,有十来只,小鸟都长成了!”
其实我怀疑他数过头了,毕竟红尾伯劳平均窝卵数是5-7枚。
大雨过后,他看见一只小伯劳湿了翅膀,飞不大起来,想带进屋里照顾一下,所幸小鸟到底还是飞上了树枝。
今年冬天,我爸的山丁子树结了满树的红果,在大雪之后迎来了一大批鸟中吉普赛——太平鸟。
太平鸟 ©鹳总
四五十只太平鸟摇着发冠,抖着尾端的黄羽,毛绒绒地占据了整棵树。
我爸对这些新朋友的喜爱仅次于伯劳,张罗着要买人工巢箱,美滋滋地梦想着“夏天伯劳用,冬天松雀太平鸟用”。
尽管我已经多次提醒他,伯劳并不是洞巢鸟……大概率会被树麻雀捡了这个现成的便宜吧。
再过两三个月,红尾伯劳又会出现在我爸的院子里了。
希望今年夏天的伯劳夫妇能对他友善一点儿——至少允许他在院子里,伴着它们时而粗哑时而婉转的叫声,安安心心读一会儿书吧。
毕竟,看在蝈蝈的份儿上。
本文节选自:这一夜,26个故事助力地球与人类重修旧好 中的第12个。
想来很多朋友没有看完上次的文章,也错过了这篇温柔的故事。
此次我们再次整理,希望伴大家度过这个寂静的夜晚。
我也说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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