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鹅背后的故事”系列报道①

绿水青山终不负  黄河岸边天鹅舞

三门峡已成为全国最大的大天鹅栖息地和观赏区 本报记者 杜杰 摄

　　有一个地方，早已为人熟知，这是滚滚黄河拐弯的地方——三面环水、半岛风光；

　　有一个地方，早已声名远扬，这是美丽天鹅落脚的地方——天鹅湖水、碧波荡漾；

　　这个地方就是三门峡，这里是“天鹅之城”。

　　隆冬时节，暖阳微醺，三门峡市区河堤路九孔桥东侧附近，迎来了一群“天外飞仙”——十几只白天鹅在这里悠闲觅食，有几只张开翅膀，跃跃欲飞。它们仿佛不知道，自己现在距离繁华市区如此近，此刻多么惬意。

　　而在距离市区20多公里以外的市城乡一体化示范区大王镇后地村天鹅湾，8000余只身姿优雅、体态婀娜的白天鹅，或翱翔于碧空之上，或悠闲自在地徜徉在水面上，或优雅地梳理洁白的羽毛，或伸入水中觅食，或曲颈引吭高歌，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好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又是一年天鹅季。三门峡再次以黄河深沉的胸怀，以绿水青山的呼唤，满怀自豪和骄傲，向世界发出邀请——

　　“冬天到三门峡看白天鹅！”

飞来·缘起

　　提起白天鹅，人们可能会想起中国古代歌咏天鹅的无数诗篇，可能会想起经典的芭蕾舞剧《天鹅湖》，可能会想起童话《丑小鸭》，也可能会想起那忠贞纯洁的爱情天使形象……白天鹅在人们心目中就是纯洁美丽优雅的象征。

　　“白天鹅真的那么美吗？”“什么时候能看到真正的白天鹅？”“在哪里能跟白天鹅有近距离接触？”相信不少人会有这样的疑问。

　　这些，在三门峡都不是问题。

　　白天鹅是大自然赠予三门峡的瑰宝。

　　白天鹅，学名大天鹅，别名黄嘴天鹅，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全球易危物种。那么，白天鹅最早什么时候飞来三门峡的呢？

　　白天鹅和三门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并没有确切记载。今年64岁的陕州区张湾乡桥头村农民姚建刚，至今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白天鹅时的情景。

　　20世纪60年代，十几岁的姚建刚在黄河岸边玩耍，看到岸边躺着一只天鹅。“它一动不动，我慢慢靠近它。它看起来想飞走，可是怎么都飞不起来，我就知道它受伤了。我把它抱起来送到了当时的动物园。”在此之前，三门峡动物园从来没有管理过白天鹅。

　　当零星几只白天鹅飞到这个城市越冬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三门峡会和白天鹅这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作为一种候鸟，白天鹅主要生活在多芦苇的湖泊、水库和池塘中。20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中期，三门峡的白天鹅慢慢多起来，但这里还只是她们迁徙途中的“中转站”。

　　1988年12月，200余只白天鹅试探着飞临三门峡水库越冬，一直到第二年初春才飞走。到了第二年冬天，几百只白天鹅如约而至。

　　白天鹅和三门峡的缘分越来越深。

　　每年入冬时节到次年初春，成千上万只白天鹅从遥远的西伯利亚来到黄河之滨，在三门峡栖息越冬，形成全国罕见的城市生态风景线，为萧瑟寒冷的冬天增添了温暖和诗意。随着三门峡“天鹅之城”的知名度越来越高，全国各地的旅游爱好者、摄影爱好者纷至沓来，一睹白天鹅的芳姿。

　　白天鹅从哪里来？又到哪里繁殖呢？

　　从2014年开始，全国鸟类环志中心张国钢研究团队，与三门峡天鹅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合作，利用卫星跟踪技术，率先对三门峡越冬白天鹅的迁徙路线进行了长期跟踪。

　　数据显示，春季白天鹅迁离越冬地三门峡以后，沿着黄河中上游段及支流迁徙，然后飞越我国阴山后抵达蒙古国中部和西部的繁殖地。每年10月下旬，白天鹅从繁殖地迁徙至三门峡黄河湿地越冬，主要在三门峡天鹅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黄河公园，市城乡一体化示范区老城渡口、后地、冯佐、北营等地栖息。种群数量在12月中旬趋于稳定，次年2月下旬至3月下旬离开湿地陆续北迁，在此停留约5个月。

　　在迁徙途中，白天鹅要经过高山、河谷、沙漠、戈壁等恶劣的地理环境，有时还会冒着被猎捕的风险，历经千辛万苦到达繁殖地繁衍后代。等到了秋天，她们就带领幼鸟一如既往返回三门峡。

　　春去秋回，白天鹅每年迁徙两次，年复一年，始终如一。

落脚·青睐

　　没有鸟语花不香，没有鸟鸣林不幽。

　　三门峡地区自古就是白天鹅落脚的地方。西周时期，三门峡是虢国所在地，20世纪90年代在虢国墓地发掘出了玉天鹅，享誉全国；北宋嘉祐六年（1061年）冬，苏轼赴陕西凤翔任职，途经渑池县时，写下《和子由渑池怀旧》一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诗中的“飞鸿”就是指天鹅。

　　白天鹅落脚三门峡，并非偶然。

　　众所周知，白天鹅对空气质量、水质极为挑剔和敏感。白天鹅主要栖息于开阔的、水生植物繁茂的浅水水域，以水生植物的根茎、叶、茎、种子为食，也吃少量动物性食物，如水栖昆虫、贝类、鱼类、蛙、蚯蚓、软体动物等。

　　随着三门峡大坝的建成蓄水，黄河三门峡库区形成了面积达275平方公里的湿地。“湿地是动物们的乐园。”三门峡市野生动物保护站站长高如意介绍，黄河湿地滩地宽阔，水草丰美，良好的生态环境吸引着白天鹅、灰鹤、鸬鹚、红嘴鸥等几十种珍禽来此越冬觅食，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白天鹅。

　　诚然，中国幅员辽阔，黄河万里长流，白天鹅的“选择”很多。

　　白天鹅在中国的迁徙路线分为三条：东线由西伯利亚沿海岸线经东北飞往山东，在渤海、黄河入海口处越冬；西线由欧洲飞往新疆巴音克鲁湖、青海湖越冬；中线由蒙古国，经由内蒙古、陕西等地沿黄河迁徙，在黄河中游、长江中下游越冬，在三门峡越冬的天鹅多属中线。

　　因此，山东荣成、新疆克鲁湖、内蒙古赤峰等地都有白天鹅落脚。常年研究大天鹅迁徙路线的高如意表示，虽然这几个地方每年都有大天鹅栖息越冬，但研究成果表明，近年到三门峡市越冬的大天鹅逐年增多，三门峡已经是全国最大的大天鹅栖息地和观赏区。

　　一组来自市林业局的监测数据也证明了这一点：1995年，在三门峡黄河湿地越冬的白天鹅仅有500多只，1998年增加到2000只左右，2000年7000只左右，2006年达到最高峰1万多只。2010年以后，三门峡每年越冬白天鹅的数量稳定在5000只左右。

　　2010年，三门峡被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授予“中国大天鹅之乡”称号，是全国第一个获得此项称号的城市。2011年、2012年，山西平陆县、山东荣成市先后被授予“中国大天鹅之乡”称号；2014年，内蒙古赤峰市被授予“中国天鹅之乡”称号。

　　越来越多的白天鹅把三门峡黄河湿地作为越冬的“理想家园”，三门峡为何备受白天鹅青睐呢？

　　绿水青山引来候鸟万千，良好的生态环境是关键因素。

　　高如意分析说，三门峡市地处中纬度内陆区，属暖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历年平均气温13.8℃，年平均日照2261.7小时，无霜期216天，年均降水量580至680毫米，气候十分适宜。全市生态环境良好，森林覆盖率50.72%，居河南省第一位。尤其是三门峡大坝建成以后，这里形成了独特的库区型气候。浅水和沼泽地带有大量的植物根茎、草籽和鱼虾，还有沿岸农民秋收落下的大豆、花生、玉米粒等，为候鸟提供了食物来源。清澈的河水、广阔的水域和丰富的饵料，为鸟类提供了适宜的生存环境，使三门峡黄河湿地成为候鸟迁徙、越冬的天堂。

　　三门峡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环境保护，坚持将改善全市空气、水环境质量列为民生工程，坚持“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原则，积极开展湿地生态保护和修复，大力实施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全市生态环境质量不断提升，沿黄湿地“河畅、水清、岸绿、景美”，为白天鹅及其他鸟类创造了更加适宜的栖息环境。

守护·依恋

　　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三门峡人珍惜热爱白天鹅，守护依恋白天鹅。

　　在市城乡一体化示范区大王镇，有这么一群天鹅守护者，每年当天鹅飞来的时候，无论风霜雨雪，他们坚持行走在13.9公里的沿黄生态廊道水域线上，日复一日辛勤付出，守护全市人民的“老朋友”白天鹅。

　　75岁的纪正群便是其中的一位。每天清晨，纪正群都会检查带好望远镜、照相机、记录本等随身物品，草草吃过饭，骑着三轮车前往天鹅湾开始一天的巡护工作。“人和天鹅同世上，同生同长同大王。保护生态共同体，构筑候鸟好家园。”这首他收集的诗歌，也时常挂在三轮车的最前方。

　　“白天鹅年年飞到三门峡，保护好白天鹅是咱三门峡人共同的责任。”在三门峡，像纪正群这样的义务巡护员还有很多：姚建刚、张明云、高如意……他们像很多市民一样，早已把保护白天鹅、守护白天鹅当成自己的分内之事。

　　三门峡白天鹅逐年增多，在许多人眼中，三门峡成为白天鹅的“理想家园”，在以白天鹅为代表的野生动物研究、救助方面影响力日益显现。

　　2019年10月31日，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加格达奇区到三门峡的列车上迎来一位特殊的“乘客”：一只在南迁途中落单27天的“天鹅宝宝”，在众多工作人员的“接力”下，被成功送至三门峡接受救治。这已经是三门峡第3次救助外地送来的大天鹅。“把白天鹅送回三门峡，就是送回了家！”已经成了业内共识。

　　黄河湿地三门峡段是全省占线最长、面积最大、类型多样的重要湿地，白天鹅是黄河湿地三门峡段的主要保护物种。如何保护好白天鹅，持续推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是摆在三门峡面前的重要课题。

　　为了守住白天鹅、留住白天鹅，市委、市政府持续优化环境，先后成立各类保护组织，建立健全管护制度，不断加大宣传力度，持续开展科学研究，建立健全防控体系，完善实施立法保护，规定每年10月15日至次年3月15日为白天鹅越冬保护期，每年的11月22日为“保护白天鹅宣传日”，城市空气质量优良天数年平均300天以上。如今的三门峡，成了白天鹅格外迷恋的地方。

　　从每个人做起，从身边做起，市民保护白天鹅的意识显著增强。从2016年春节开始，三门峡为保护白天鹅，在市区禁放烟花爆竹，广大市民积极配合，主动参与、广泛宣传，在与白天鹅朝夕相处中共享和谐自然。

　　环境友好，最重要的还是人的友好，“天鹅之城”之所以能够形成，还是因为这里的人把天鹅当朋友。

　　2015年5月25日，经过救治后栖息在三门峡天鹅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2只野生白天鹅，成功繁殖孵化出6只天鹅宝宝，创造了野生大天鹅首次在黄河流域成功自然繁殖出后代的奇迹。

　　据专家当时介绍，野外大天鹅自然繁育区域，在中国仅限于新疆、内蒙古北部和东北地区北部。在没有人工干预的情况下，野外滞留白天鹅在越冬地成功繁殖尤为不易。时任国家林业局湿地恢复领域首席专家、首都师范大学环境教育研究中心主任洪剑明教授认为，白天鹅的繁育对环境要求极为严格，“这说明三门峡大天鹅生存环境很好，适合大天鹅的栖息繁殖”。

　　碧水映蓝天，白衣仙客来。白天鹅依恋三门峡黄河湿地，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有力见证。2020年以来，通过黄河湿地系统治理和生态修复，黄河湿地保护区生态功能得到了全面恢复，新增白天鹅栖息地4处。

美丽·魅力

　　“白天鹅落脚的地方，是我们心中光明的河。”

　　天鹅落脚的地方有很多，但是全国叫响“天鹅之城”的，三门峡市是唯一一个。

　　白天鹅对三门峡影响力的不断扩大，提升了三门峡的城市形象，全方位带动了三门峡地区的发展。

　　三门峡人民不会忘记，2017年那个火热的夏天，三门峡市参加央视《魅力中国城》节目竞演，闪亮央视荧屏，再次把全国人民的视线聚焦到三门峡。无论是初赛、复赛还是“十强”城市竞演环节，白天鹅都是三门峡浓墨重彩彰显的核心元素。

　　白天鹅这种美丽的精灵，已经融为三门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美丽的白天鹅，掀起了三门峡冬季旅游热潮。每年冬季，大量游客到三门峡观赏白天鹅的同时，也提升了温泉、滑雪等相关冬季旅游项目的人气。随着“天鹅号”高铁的运行、黄河白天鹅旅游季的启动、黄河文化旅游节和“九省联动，十万游客看黄河”活动的连续举办，“黄河三门峡·美丽天鹅城”的旅游品牌享誉全国。

　　美丽的白天鹅，让三门峡充满了诗意和文化气息。1999年起，三门峡就开始举办“中国三门峡白天鹅笔会”，著名作家陈忠实、诗人舒婷、文艺评论家雷达、导演金韬等文艺名家先后赴会；以三门峡白天鹅为主题的摄影展多次在郑州、西安等地举办；2016年，中国新闻摄影学会“摄影创作基地”在三门峡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揭牌，中国（三门峡）白天鹅·野生动物国际摄影大展落户三门峡。

　　美丽的白天鹅，让三门峡美名远扬。近年来，《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主流媒体多次关注报道三门峡白天鹅盛况，白天鹅一次次惊艳人们眼球。

　　白天鹅的影响力已覆盖了三门峡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在三门峡，以“天鹅”冠名的景点、宾馆、单位层出不穷，不少景点、宾馆和酒店都悬挂着有关白天鹅的摄影作品；市区主要路段和场所都安装了白天鹅造型的路灯、景观灯。

　　三门峡为白天鹅提供了舒适安逸的家，白天鹅为三门峡带来了无尽的生机与活力，这就是“美丽天鹅城”的魅力。加强白天鹅保护工作，也是时代赋予三门峡的神圣使命——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黄河湿地，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白天鹅。

　　深冬时节，正在三门峡天鹅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附近欣赏白天鹅的游客，纷纷用相机、手机拍摄白天鹅，在他们的镜头下，人、鸟、河、城和谐相处，相映成趣。此时此刻，应该再来点背景音乐——《天鹅飞来的地方》：“天边飞来的白天鹅/不见三门不安家/山水如画的明珠城/教人怎能不爱她/天边飞来的白天鹅/回望三门更恋家/源远流长的黄河水/日夜牵挂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