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野生动植物的20个秘密”系列自然科普课程推出的第九节课，这是为了响应3.3世界野生动植物日和腾讯野生动物保护科普周，在《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筹备工作执行委员会办公室指导下，由桃花源生态保护基金会联合中华环境保护基金会，从3月3日开始，陆续推出的20位科学家、环保专家、科普博主的不一样的自然课。

今天，由云山保护的李如雪，给大家介绍长臂猿以及长臂猿保护的故事。

这位1994年出生的小伙叫李如雪，他所在的云山保护，是一家致力于长臂猿及其栖息地保护的公益机构，他是一枚野外科研助理，工作基本上就是跑野外做调查。

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他跟高中同学说起现在正在做的工作，对方听说他是做野生动物保护的，特别吃惊地问他：

“新冠肺炎，不就是从野生动物身上传给人的吗？为什么你还要保护野生动物？”

“其实这就是大家对野生动物保护工作的一个误解。”李如雪说。

今天，他要给大家讲一讲真实的野生动物保护工作是怎么样的？保护野生动物的意义在哪里？

从“两岸猿声啼不住”，到两岸猿声孤零零

说起“猿”，大家的印象大概都停留在古诗词中——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李白这首被传颂过无数遍的诗词中的“猿声”，就是长臂猿的叫声。

长臂猿在我国曾经有广阔的分布，长江流域、四川盆地、湖南、安徽、浙江、福建等地的山林之中，都有一定数量的长臂猿栖息。

如今，在中国野外现存一共4种长臂猿，总数加起来大概不到1400只，乐观估计也不到1500只，比野生的大熊猫的数量还要少。

其中有一种天行长臂猿，也就是今天要重点介绍的，它是2017年才被我国科学家重新描述命名的一个新物种。

在我国的分布仅在云南的高黎贡山自然保护区，以及中缅边境的一些原始森林里。乐观估计，野外数量已经不到150只了。

李如雪和同事，在中缅边境的一片原始森林里面，监测到一只雌性的天行长臂猿，总是冲着河对岸不停地叫。

因为对岸也是一片原始森林，那里生活着一只雄性的天行长臂猿。

每天清晨，它们俩都会对唱，一唱就是两年多时间。

但是，李如雪从这爱情呼唤中，听到的更多是悲伤和无奈，两只猿隔着河每天鸣唱却没办法走到一起的悲伤和无奈。

天行长臂猿是一种生活在树上的动物，基本不下地，但它们生活的林子，山脚下有河流、道路、村庄和农田，这造成了两只长臂猿几乎难以逾越的地理隔离。

为什么要寻找“猿粪”？

看到李如雪和同事们，在保护数量很少的野生动物，可能也有人会问：难道只需要保护数量很少的动物吗，数量多的野生动物难道就不需要保护了吗？

这是一个急迫性的问题——因为群体比较小的某个物种，它有可能会陷入“灭绝漩涡”。

所谓“灭绝漩涡”，就是一个物种的群体已经很小，它就可能会发生近亲繁殖，这会降低它出生率、提高死亡率，会导致种群数量变得更小，更小之后近亲繁殖的现象可能会更严重……

所以，一个种群数量越小，越急迫的地需要保护，因为它会更快地走向灭绝。

但是，怎么证明某个物种群体，陷入了“灭绝漩涡”？

这就是李如雪他们要证明的东西，需要获取动物的DNA，并进一步分析它现在种群的遗传多样性。

对于野外的长臂猿种群，唯一能够获得DNA的方法，相对容易的就只有粪便了。因为野生长臂猿一看到人类就会逃跑，想要获取毛发或者是唾液基本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相对容易”，但真的想在原始森林里找到天行长臂猿的粪便，绝非易事。

想要遇见“猿粪”，真的要靠缘分

大家看上面这张图，能看到里面的猿粪吗？

再看圈出来的标志，左边红圈中是碎了一地的猿粪。因为长臂猿生活在十几米高的树冠层，它的粪便从树上掉下来，再被树枝遮挡拦截一番，最后掉在地上就成了这样。

右图的红圈中猿粪的颜色，跟枯枝落叶的颜色是很像的。因为长臂猿的主要食物就是树叶、果实，还有一些花、芽。

放在眼前的这两张含有猿粪的照片，难以辨认，何况在真实的原始森林里，漫无目的地寻找这一坨小小的猿粪？

此时不得不提到李如雪的搭档——一条毕业于昆明警犬训练基地的搜粪犬，也是一只经过科学的行为训练、打了各种疫苗，确保不会把外面的疫病带进原始森林的科研狗，它的名字叫叮当。

经过层层的筛选和训练之后，理论上，它可以最多识别400多种不同气味。

在现阶段得需求和专项训练之后，它具备了寻找与辨别水獭、灰叶猴和长臂猿这三种粪便的能力。

李如雪，带着它开启寻找猿粪的旅程。

第一站是高黎贡的大塘监测点。

在这之前，已经提前确定了这里至少有三群长臂猿的分布。

李如雪和护林员带着叮当，以及生活所需物资，吃的、睡的、用的，还有叮当的吃的来到了这里。

寻找猿粪的一般过程：首先要确定长臂猿的位置，确定了之后，再带着叮当去到长臂猿的附近，然后就是一个漫长的等待，等什么呢？等它们排便，能不能等到这是未知的。

没想到，他们在大塘监测站待了一个星期，不仅没有等到排便，而且连叫声都没等到。

最后因物资用完，就只能撤回了。

之后的三个月，又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去找猿粪，但都以失败告终。

一直到2018年的11月份，他们又带着叮当来到中缅边境的村庄周围。

为了在长臂猿起床之前赶到，他们天没亮他们就出发。

但是搜寻了10多天，都没有结果。

直到10多天以后的一天早晨，没有抱着任何希望地上了山，坐在一个山脊上面日常等待着。

突然就听到背后的树上有动静，当时李如雪的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长臂猿过来了吧。”

抬头一看，真的是两只长臂猿跑过来了。

他们隐藏在草丛里，长臂猿应该是没有看到他们。

李如雪紧紧地把叮当拉在身边安抚它，防止它可能会大叫吓走长臂猿。

然后，终于等到了其中一只雌性的天行长臂猿开始排便了。

当时是特别激动，这也意味着叮当“入职”大半年后第一次完成找到长臂猿新鲜粪便的任务。

当雌性长臂猿排便结束跟上雄性走了的时候，李如雪和同事就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终于，收获了新鲜的猿粪。

这是第一个有效实验样品，之后我们用酒精浸泡24小时固定里面的DNA，再干燥处理，然后寄到中山大学的实验室请老师做DNA分析。

以得到支持长臂猿保护的身体健康信息、谱系信息等等。

保护野生动物，主要是保护其栖息地

保护天行长臂猿，也包括像大熊猫、金丝猴，其实都不是只保护了某一个物种，更重要的是保护了它的栖息地，进而保护了更多的野生动植物。

当李如雪和同事，再次来到了长臂猿的林子里，发现大片的竹林已经被人给砍伐了，问当地老乡，得知外地人在冬季会过来砍竹子，砍成两三米长，围地种蔬菜。

这其实对长臂猿行动是非常不利的。

同时还看到了一些刚刚砍伐不久的大树，砍完之后锯成板子，砍树的夫妻两人一点一点的地把它拉到山下。看到李如雪他们拍照，特别慌张地说，不要去举报他们，他们是为了盖房子，在自己家林子里砍了几棵树。

附近还有一座石头山，因为种不出农作物，整座山卖给了一个开矿的商人。

通往矿山修了路，六七米宽，最宽的地方可能超过10米。

为修这条路其实也砍了一些树木，把道路两边的栖息地都隔开了。

路的左边就是上面说到的隔着河与另外的雌性一直鸣叫的单身独猿的栖息地。

像这种栖息地破坏的情况一直在发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

“做野生动物保护，并不是要完全禁止砍树、完全禁止开发，其实更多的是要我们做一下调查、科研，在调查的基础上弄清长臂猿在哪里栖息，然后确定这一片栖息地。同时也确认哪些是长臂猿的食物树，哪些是它的过夜树。如果在当地人需要一些木材的时候，能不能避开这些长臂猿需要的树？尽量地减少对长臂猿的干扰。像这样修路或者是做开发的时候我们能不能给野生动物留下一定的生物廊道，让它们能够迁徙。像矿山这样的开采，发展之后能不能把一部分资金回馈用于野生动物的保护。这都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李如雪说。

李如雪说，做保护其实是在寻求一种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平衡，寻求发展与保护之间关系的平衡。

这些都是需要慢慢探索的过程。

今天的课程介绍到这里，如果您想聆听完整的讲述，请点击本文最上方的视频链接。

明天，将由青野生态创始人刁鲲鹏为您讲述《大熊猫和它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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