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疫情限制了我们的长短途出行，公路、铁路和航运的客流量都在明显减少。如今我们经常从起床开始一整天都能听到鸟儿们的叽叽喳喳——这无时无刻提醒我们野生动物正在通过各种方式沟通交流，但这些声音以前经常被我们制造的噪音淹没。

有一件事或许很多人没想到——我们现在能听到大自然的声音，这也意味着动物们可以从更远的地方更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声音。

噪音污染是肉眼不可见的，但它实实在在地存在，过多的噪音淹没了大自然的声音，也阻碍了野生动物对声音的感知。这种现象对生活在陆地上的动物尤为明显，同时，噪音污染也是海洋中的一个巨大问题和主要威胁，而且声音在水下比在空气中传播得更远更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声音对海洋动物的沟通和导航是至关重要的。

海洋生物正受到来自航运、地震气枪、钻井、工程施工以及军事和渔业声纳的水下噪音污染的轰炸。

地震气枪①：

随着“低成本石油”时代的结束，深海石油越来越重要，60年代后期海上石油的勘探和开采获得突飞猛进的发展，现在全世界已有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在近海进行油气勘探。然而，整个工业也正在让海洋变得吵闹起来，在海洋噪音污染重，用于勘探的地震气枪的影响力仅次于船舶。

地震气枪的工作方式是：在船只后用拖网装置气枪，每10-15秒爆炸一次，声波传到海底，反射回来的信号被记录，用以描绘海底的地形。

然而，这个巨大的爆炸声能够在几千英里外被听到，并会以各种形式影响到鱼类的哺乳动物，严重时甚至会要命。同时，还有更多气枪造成的无法确认的危害，比如可能造成听力退化、压力过大、影响动物迁徙，或搬离原栖息地。

目前全球拥有近100艘这样的勘探船。

而这些海洋噪音的制造者都是近一百年来的产物，在此前动物和它们的栖息地从未暴露在今日这样的噪音中，目前我们已经发现那些对声音特别敏感的物种，比如鲸和海豚，现在要么被迫离开了原来的栖息地，要么不得不忍受着这样的噪音生活，噪音已经明显影响到了它们的日常行为，比如觅食和繁殖。

© IFAW_S.Cook

也因为噪音的不可见，意味着其对动物的影响无法立刻被我们发现，往往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在个体或群体中显现出来，不同动物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然而，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噪音影响到了海洋生物的生活。例如：当美国东海岸的航运在2001年911恐怖袭击后停摆时，研究北大西洋露脊鲸的科学家们发现鲸类粪便中的和应激反应相关的激素水平急剧下降，“这是第一个明确的证据表明低频的船只噪音可能与鲸的慢性压力有关。”

除了精神压力，噪音还影响到了一些动物的“恋爱和交友”。从1960年到2000年，在许多地区海洋噪音水平每十年就翻一番，这极大压缩了海洋动物可用的“交流空间”——个体之间可以相互交流的距离，以及它们检测、识别和区分声音或信号的能力。例如，蓝鲸曾经可以在整个海洋中相互交流，但由于水下噪音污染，今天它们可以听到彼此的距离缩小了90%。这意味着异性选择机会大大减少或完全丧失，对于一个濒危物种来说这会影响到整个种群的未来。

©Russell Leaper

蓝鲸

除了会影响到种群数量，海洋噪音对动物个体的影响更可能是致命的。

我们知道，船舶产生的水下噪音水平一般与船舶航行的速度成正比，速度越快产生的噪音就越大。长期以来，在新西兰Haruaki Gulf地区高速航行的游船一直是IFAW和其他保护当地濒危布赖德鲸的组织所关注的问题。研究人员发现，大型船只经过时产生的噪音会使布氏鲸在这一地区的交流空间减少87%，这意味着当船只出现时附近鲸类的探测能力将大大降低。这产生了另一个可怕问题——撞船，即使对鲸这样的大型动物来说与船只相撞也是场灾难，一旦相撞将造成严重的伤害，常常导致鲸类死亡，又或是重伤后缓慢而痛苦地死去。

也有好消息，无论是水下噪音还是船只撞击风险都可以通过船只减速大大降低。此外，降低航速还能节省燃料，更能减少碳排放，既节能又减排，所以降低速度对环境和运输业来说是都双赢。

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许多工业活动放缓或停止，邮轮行业受到的影响尤其严重，全球各地的邮轮几乎完全停运。邮轮对海洋和沿海环境会产生重大影响——它们往返于许多偏远和生态敏感地区，其中包括了海洋保护区和国家公园。

在南极半岛和南极洲南乔治亚岛的蓝鲸、小须鲸、座头鲸和南露脊鲸们将度过一个宁静的夏天（南半球正是夏天）；同样，在智利的科科瓦多湾和奇洛岛，这里是蓝鲸的食堂和育婴地，船只的减少将会让这些濒临灭绝的海洋哺乳动物们获得暂时的安逸生活。

疫情不仅让动物和栖息地暂时摆脱了人类活动带来的负面影响，还给了科学家们一个特殊的机会来研究水下噪音水平变化对鲸和其他敏感海洋物种影响，疫情给研究人员提供了一个数据对比机会，能帮助我们进一步了解这种无形的污染物是如何威胁它们的生存的。

我们相信疫情一定会被战胜，邮轮行业等行业必将重启运营，海洋还将重新喧闹起来。也许2020年这一切终将被我们淡忘，又或许这正是一个转折点，是大自然为人类敲响的警钟，敦促我们尽快做出改变，为人类、为动物，也为了我们称之为家园的这个星球。

Sharon Livermoore

海洋保护 高级项目经理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

①来自：https://ocr.org/sounds/seismic-airgun-surve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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