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确实是愚人节，但我们想以另外一种方式让大家认识到这个日子。今天也是“国际爱鸟日”。这是由《世界保护益鸟公约》规定的。

▲刚孵化的环颈鸻雏鸟。©黄晨静

在大家的印象中，鸟儿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然而一只鸟宝从出生到安全长大，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面对如此“卷”的世界，鸟爸爸鸟妈妈也操碎了心。

今天，让我们一起来看看鸟宝护卫队的故事吧。

01

“我们要有宝宝了！”

这里是七月的渤海湾，酷热难耐。

鸟妈妈像枚卵石一般蹲坐在地面纹丝不动，她已经保持这样的姿态在自己的巢上连续孵化了一个多小时。若是在凉爽的五月，她可以一口气孵上10个钟头，但这会儿她已顾不得平日的优雅，张大了嘴快速喘气，尽力排出体内冗余的热量。

▲正在孵卵的鸟妈妈。©黄晨静

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鸟爸爸及时赶来“换班”，鸟妈妈终于可以稍作休整。鸟爸鸟妈配合默契，共同期待着这些小生命的降临。

鸟爸鸟妈是一种叫环颈鸻（héng）的小型水鸟，常在开阔地面筑巢繁殖，并为此演化出一系列巧妙的行为以适应严酷复杂的自然环境。比如孵蛋这一重要使命，就是由鸟爸鸟妈交替“站岗”共同完成的。通常，鸟妈负责白天孵化，鸟爸负责“上夜班”。处在繁殖期的鸟爸头顶部具有鲜艳醒目的红棕色，在白天更容易被天敌发现。

▲环颈鸻鸟爸接替鸟妈开始孵卵。  © 黄晨静

此时，鸟爸爸很谨慎，它先在巢的四周小心翼翼地巡视了一圈，再慢慢走到鸟妈妈身前。鸟妈妈站起身来，鸟爸爸立刻去接替下已经精疲力尽的妻子。鸟爸爸蓬起腹部洁白的羽毛把三枚卵整个罩住，扭扭身子轻轻地蹲坐在上面，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孵化工作。

这是它们孵化的第24天，已经可以听到卵中不时传来微小却坚定的“唧唧”声，再坚持两三天就能与鸟宝宝见面了。

02

“谁动了我的蛋”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是喜鹊！鸟爸爸立刻从巢上跑开，飞到对面的土堆上焦急地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大声鸣叫，模拟受伤状态试图吸引来犯者的注意。

这是环颈鸻另一奇特的行为：“拟伤”，以应对天敌对后代的捕食威胁。一旦有天敌接近他们的巢或者鸟宝宝，鸟妈鸟爸常常会一边大声惊叫，一边将双翅半展开来、趴在地面、翘起尾部，并不时来回跑动、扇动翅膀和尾部，表现出酷似身负重伤无力飞行的状态。

▲正在拟伤的鸟爸爸。© 阙品甲

通常，天敌们都会被眼前鸟爸鸟妈卖力的表演“打动”，顾不得本来的打算，立刻改变方向前来追逐这顿唾手可得的“美餐”。鸟爸鸟妈则保持着“蹒跚”的姿态带领天敌往远离后代的方向一路边跑边叫，当他们觉得天敌离后代已经足够远时，则会突然恢复常态、迅速飞走，留下一脸懵圈的天敌愣在原地。

可这次鸟爸爸慢了一步，黑影直直地落在鸟巢旁边，大摇大摆地走到跟前，叼起一枚鸟宝宝的卵便转身飞走了。不久之后，黑影接连来了两次，将剩下两枚卵也一一叼走。

无法阻止惨剧的鸟爸鸟妈回来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巢，没有多做停留便转身飞走了——现在可不是伤心沮丧的时候，抓紧时间还有机会赶在繁殖季结束前成功繁殖新的一窝后代。

▲鸟妈妈试图寻找失踪的鸟宝宝的卵。 ©黄晨静

一窝环颈鸻宝宝的诞生是艰难的，鸟爸鸟妈不仅要躲避天敌的袭击，还要同残酷的自然斗争。

在夏季，高温天气导致鸟妈难以单独完成孵卵任务。特别是在中午气温最高的时段，鸟妈需要跑到水边将腹部浸入水中沾湿羽毛来实现迅速降温的目的。鸟妈离巢，裸露的卵在太阳照射下格外脆弱。为了鸟宝宝，鸟爸不得不冒着吸引天敌的风险接替鸟妈孵卵。

随着环境温度的逐渐升高，环颈鸻每次孵卵的持续时间变得越来越短，双亲换孵则愈加频繁。在最高气温超过50°C的阿联酋，环颈鸻更是通过极为频繁的“无缝衔接”式换孵，在保证双亲体力的同时，避免胚胎过热死亡，从而适应当地极端高温的自然环境。

03

“救救孩子！”

然而，在迅速变化的自然环境和日益强烈的人为干扰下，环颈鸻千万年来逐渐演化发展而来的各种适应性行为显得难以招架：

夏季越发频繁的极端降雨往往在一夜之间淹没无数枚即将破壳的卵；

繁殖地附近各种各样的人类活动往往会打破他们惯有的孵卵节律，进而降低其孵化成功率；

流浪狗、流浪猫、喜鹊等天敌紧跟人类的步伐纷至沓来，持续威胁着环颈鸻的生存繁衍……

▲被水淹没的环颈鸻卵

▲被水淹后固结在泥土里的环颈鸻卵

▲固结在泥土里的环颈鸻卵被破坏

▲环颈鸻雌鸟顶着大雨孵卵

▲挖掘机在环颈鸻的巢边施工作业

▲行人在环颈鸻的巢边来回走动

▲即将孵化的环颈鸻卵被天敌破坏捕食

▲成功孵化的颈鸻雏鸟被天敌捕食

▲查看环颈鸻生存的八大艰难现状。 ©黄晨静

种种威胁之下，环颈鸻渤海湾种群的孵化成功率仅为12%–15%，是全球已知孵化成功率最低的鸻类种群之一。不仅如此，人类活动还导致适宜环颈鸻繁殖地的面积日益萎缩，整个族群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样的情形不仅出现在渤海湾，面临类似窘境的鸟类还有很多很多。

数据表明，平均幼鸟被捕食的概率已经由1999年前的约43%上升至约57%。一些得到长期监测的种群，更是由20世纪60年代的35%增长至近年的64%。在被视为鸻鹬类繁殖天堂的北极圈，幼鸟被捕食概率激增的现象则更为突出。

▲北极地区幼鸟被捕食率升高。  (图片来源：Kubelka et al. 2018)

在这一切现象的背后，全球气候变化对生态系统产生的影响极可能是最为重要的原因。

历经多次繁殖失败后，这一对鸟爸鸟妈终于迎来了今年以来的第一窝鸟宝宝。再过四周，这三只小宝宝就能长出健壮的飞羽，开始迁徙之旅。

为了让鸟儿与我们共享美好自然，北京市企业家环保基金会（SEE基金会）的“任鸟飞”项目旨在通过民间机构发起、企业投入、公众参与的社会化保护模式，开展民间保护网络行动、鸟类研究与公民科学、政策建议与倡导等工作，推动中国候鸟及其栖息地保护。

截止2021年年底，SEE任鸟飞已联合68家民间保护机构，在90个保护空缺湿地持续开展巡护、监测和宣传教育等活动；开展了6个鸟种的科学研究与保护行动，填补了相关领域的空白；并积极推动保护空缺地纳入官方保护地体系以及保护地升级。

苍穹之下，万物相依。

愿有更多爱意汇聚，

共守鸟儿的宁静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