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助力美丽中国建设，保护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2022年4月，中华环境保护基金会联合特仑苏发起了“守护乌兰布和”公益行动。项目围绕沙漠地域的生物多样性开展系列守护行动，致力于将乌兰布和沙漠绿洲环境改造升级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富饶绿洲。

2023年2月，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作为公益合作伙伴第二次前往乌兰布和沙漠北缘的内蒙古哈腾套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开展野生动物调查。由科学志愿者组成的调查队伍深入乌兰布和沙漠，开展红外相机安装工作，进行野生动物监测。以下是本次公益行动志愿者所撰写的手记，记录了本次工作的真实情境。

01巴彦淖尔初印象

巴彦淖尔是内蒙古自治区的地级市，位于内蒙古西部，巴彦淖尔北部是与蒙古国接壤的乌拉特草原，中部是阴山山脉，南部是河套平原，气候为典型的中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这里气候干燥而多沙地环境，山脉形成的天然皱褶中隐藏着诸多的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山地生境中栖息着岩羊、石貂、金雕、秃鹫等动物，而相对低缓的地形中则出没着鹅喉羚、兔狲、亚洲野猫、虎鼬、狗獾、赤狐、沙狐、蒙古兔等动物的踪影。本次调查的目的是拍摄调查两种不同地形中野生动物的种类和分布，为下一阶段调查做准备。

山谷中翱翔的金雕，仿佛山谷就是它的王国

秃鹫在调查人员居住的保护管理站附近活动

山谷中石鸡满地跑

山谷中的岩羊不惧怕人类，经常下地到处活动

02水源处和足迹

对身处干燥沙地环境的动植物来说，最重要的需求就是水。沙地中的水源地是各种野生动物必然光顾的地点，无论是哺乳动物还是鸟类，水源地对它们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在干燥的沙地或者沙漠中，水源处是寻觅动物痕迹和安装相机的最好点位。

我们在山区林地安装红外相机时要寻找野生动物留下的各种痕迹以及它们经常使用的兽道，在沙地、沙漠和干燥山地中也是以这个原则为导向，只是需要根据各种环境因素来微调。在林区生境中，安装红外相机主要是寻觅人和野生动物都会行走的林间小路，包括我们人类在树林中行走的道路，野生动物也同样会使用，而沙地生境中环境相对平坦，植被类型又相对单一，兽道看似并不明显，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依然有较多的线索供我们参考。

沙地松软而松陷，野生动物会极为容易地留下足迹，但动物走过以后松软的砂质上的足迹很快就会变形，即使不变形也受风的吹拂或者被吹来的细沙掩盖和变形， 分不清具体细节。但如果我们足够幸运，动物的足迹正好留在背风处，如沙漠植被密集的区域时，还是可以看清一些细节的。我们可以发现沙狐的足迹呈菱形状，脚趾端菱角较锐，脚垫后跟的菱角则较钝，有些足迹的形状类似“钻石”。

疑似比较新鲜的沙狐足迹，形状有些像菱形

除了沙狐，虎鼬也会留下相对清楚的脚印。虎鼬体型小巧，比城市中常见的黄鼬略小，体重又轻，它们的脚印只有一枚一角硬币大小，在沙地中走过留下的脚印显得掌垫更为明显，而脚趾的压痕相对较浅。这些足迹是在沙地环境中分析野生动物种类和活动节律的最直接线索之一。

疑似虎鼬的足迹，只有一枚一角钱硬币大小

03关注野生动物的排泄处

除了足迹以外，沙地也有东部地区特别是南方地区难以比拟的优势，就是干燥。干燥的环境为野生动物留下的粪便、食物残骸、食丸和动物尸体的保存提供了极佳的条件。

我们在沙地的梭梭丛和湖区的芦苇地中发现了大量的动物粪便和食物残骸，这不仅说明了这里的野生动物种类情况，也记录了它们的食性结构和活动范围。特别重要的一点是：粪便是哺乳动物重要的标记物，某只动物在某处做好标记后也会吸引来它的同类以及相近生态位的哺乳动物在此处同样做标记。简单地讲，这种集中标记处就是野生动物的“公共卫生间”，也可以说这个公共卫生间是野生动物的发帖处，会留下到此一游或者此处有主的通告。这为调查提供了便利的拍摄机位点，也给我们收集粪便开展食性和分子研究提供了现成样本。

这是大碱湖人工林中的狗獾洞群，我们在距洞口两米的位置安装了红外相机

山梁处也是野生动物经常巡视和停留的位置，我们在这里安装了一台红外相机

自然中的“公共卫生间”是我们主要关注的调查位置，除此之外，野生动物白天躲藏的洞穴也是调查中需要留意的地方。沙地松软，大多数动物都难以在其中打洞，但是沙地边缘的一些黄土结构的土包由于其强度较好，成为狗獾、赤狐、沙狐和貉等动物打洞的首选位置。这种在黄土中建造的洞穴夏季时内部凉爽，冬季时又极具保温性，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动物就会稳定使用。

在发现洞口后，首先要观察洞口地表是否有动物进出的痕迹，如果有明显的爬痕和脚印的痕迹就说明这个洞穴正在被使用中。在洞口外1.5—2 米、高 35 厘米处安装红外相机，在安装时只要稍微清理影响红外相机触发的植物即可，不要大量修剪洞口附近的植被，以免对动物使用造成干扰，从而影响拍摄记录。

这个黄土包非常有趣，红色箭头所指是一个扁洞，洞口有动物足迹。而它的“屋顶”上有一树桩，附近植被丛有大量的猛禽吐的食丸、猛禽粪便和食肉动物排泄的粪便。我们在这里安装了两台红外相机，一台朝向植被的位置，另一台在洞口外约两米的地方（相机在画面外）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沙地中的起伏地形视野开阔，也是中小型食肉动物和猛禽喜爱的停留处和排泄处。一些中小型食肉动物在这里眺望远处观察地形，还会在此小憩一会。对于猛禽来说，这种视野开阔的土包更是它们喜爱的瞭望点，较高的地形利于它们的降落和起飞，它们还会在土包上留下白色的粪便和吐出胃中不能消化的食丸。

食丸是猎物的体毛、骨骼、牙齿、鳞甲和甲虫的几丁质鞘翅，这些坚硬的物质在猛禽胃中不能被消化，也就不能从肠道排泄出去，只能从食道中反吐而出。土包上安装红外相机是拍摄沙地中食肉动物和猛禽最好的位置，猛禽吐出的食丸也是调查中最直接的线索。食丸是猛禽亲自制造的食物盲盒，可以从其大小来分析出自哪种猛禽，食丸经过酒精的浸泡后会松散，也可以检测出猛禽所吃食物的种类。

04等待红外相机盲盒的收回和开启

在调查过程中，我们感受通过走访，直观感受到了气候对当地经济结构产生的影响。当地经济生产以种植业和畜牧业为主，种植业主要作物是向日葵和籽瓜，籽瓜的籽就是人们吃的瓜子。在种植这两种经济作物时会使用地膜和水管，地膜虽然造价极低但容易破碎，而灌溉所用的水管也是一种极薄的塑料产品，容易在风吹日晒下碎裂而造成污染。当地畜牧业则是饲养绒山羊和家骆驼，绒山羊对植被的啃食会恶化本已极为干旱的环境。

以上介绍了我们在哈腾套海保护区中布设红外相机的经验和初步进行的物种线索收集工作，本次安装的红外相机会在野外工作约三个月，我们将在五月中旬进行第一次数据回收，非常期待红外相机给我们带来“拆盲盒”般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