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金丝猴巡护员:我做的保护工作还有意义吗?
滇金丝猴是世界上栖息海拔高度最高的灵长类动物,被列为国际红色名录濒危物种、国家一级保护物种,同时是滇西北原始森林的旗舰种和关键种。以保护滇金丝猴带动滇西北原始森林生态系统保育,是滇西北生态体系保护的重要策略。“诺亚方舟—滇金丝猴社区保护行动” 项目通过在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遗产地、滇金丝猴分布的关键区域,建立和巩固社区巡护监测体系、开展展社区生计替代活动、保护区基层能力建设、公众自然教育等行动,保护滇西北地区高山森林生态系统。
老君山的滇金丝猴
在丽江老君山,分布着大坪子猴群和金丝厂猴群两个猴群,目前数量仅有300多只,这两个猴群是滇金丝猴三大基因库的中部型仅存的猴群,这一基因库也是最濒危的基因库,一旦消失,将导致整个滇金丝猴中部型基金库全部灭绝,就相当于人类中白种人、黄种人或黑人的其中一个人种遭到灭绝,使得滇金丝猴的遗传多样性遭受重大灾难。因而老君山猴群是所有猴群中最危急、最需要迫切保护的一群,开展可持续、专业的保护工作已经刻不容缓。
同时,滇金丝猴作为伞护物种和旗舰物种,其保护工作对于整个老君山和丽江市的高山生态系统的保护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也是建设生态文明和保障国家生态安全的关键物种。

老君山滇金丝猴
巡护员家的羊群遭遇野兽攻击
老君山滇金丝猴巡护队的巡护员陆志松的家位于云南省玉龙县老君山滇金丝猴保护地周边的山上一个叫腊马格的地方,“腊”在当地的语言中是“老虎”的意识,说明这个地方以前是老虎活动的地方。由于土地贫瘠,当地基本上靠在附近的草场放牧为生。
2020年4月初,陆志松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他和另外一个巡护员家里的羊在山上被野生动物攻击,一共损失了35头羊,共损失大概五六万元。这对于一个偏远山区的家庭来说,这相当于家庭将近两年的收入。

被野生动物攻击死亡的羊
陆志松一直从事的是滇金丝猴和野生动物保护工作,他当时感觉很难过,觉得非常不公平,“为什么我所保护的野生动物反而来攻击自己家的羊,让自己家蒙受重大的经济损失,我做的保护工作还有意义吗?”
陆志松面临的问题在整个云南西北部的滇金丝猴分布地带普遍存在。随着人口的增加,不断的挤占野生动物的原有栖息地,造成人与野生动物的矛盾愈发突出,仅陆志松所在的玉龙县,每年就发生300多起野生动物攻击牛羊的事件,甚至出现约10起野生动物攻击人的事件。
现在,当地人与自然矛盾突出,而当地人的砍伐、放牧、挖药和采集野生资源的现象越发突出,巡护员的工作也愈发繁重,他们承担着一线的滇金丝猴及其栖息地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
除了一线巡护员的巡护工作外,对当地山村的产业引导工作也非常重要,阿拉善SEE诺亚方舟项目发起的养蜂和种植本土中药材工作就在解决人地矛盾的问题。
巡护员的工作日常
巡护不只是体力活,当一名巡护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没有足够的专业技能和野外实战经验,根本无法胜任这一专业性高、工作强度大的工作。为了更好的保护滇金丝猴,巡护员们需要不断学习和实践。


风餐露宿
作为一名滇金丝猴巡护员,陆志松每个月需要和同伴一起在山里进行约15天的巡护。巡护路线很多,并且不好走,巡护员们常常大清早就出发,一天行进二十多公里,查看林中是否有异常。
山上巡护的生活,没电、没网、没信号,每天山里就只有和同伴2人或者3人,天不亮就从山中小木屋出门,整个白天,他们都在山上巡护,傍晚才回到山中的小木屋。

巡护员在用望眼镜进行观测

陆志松在检查红外相机
在老君山滇金丝猴自然保护地3500米以上原始森林中,和陆志松一起巡护的还有5位巡护员,他们每天需要在没有信号的原始森林中徒步几十公里,每年的巡护里程可以绕地球将近一圈,他们要忍受干燥和严寒,不惧危险和枯燥,既要忍受着无人沟通的寂寞,又要应对随时随地突发的危险,识别滇金丝猴足痕迹,架设红外相机,监测栖息地状况,还要面对持枪的猎人,拆除他们布下的猎扣和陷阱。
自2019年5月巡护队发现滇金丝猴猴群以来,发现滇金丝猴主要在罗古箐至金丝厂北侧范围内活动,和以往相比,猴群对巡护员的警惕性不高,不像往年看到人就跑,说明滇金丝猴对人的恐惧降低,间接反映出区域内偷猎等活动有所减少。
日复一日的追踪、记录,一线的保护工作需要长期与野生动物打交道,这份工作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他们在我们看不到的高原、荒野和河流,默默践行着巡护员的职责,正是这群常年战斗在一线的巡护员,保护着这片位于横断山和喜马拉雅山脉东麓的世界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为我们守护者赖以生存的森林家园,希望他们每一次巡护之路都能“安全而归”。
建立在地可持续自然保护机制
老君山滇金丝猴总体数量的增加,得益于多年来的保护工作。但在调查中也发现了不利于这个种群栖息的威胁因素依然存在。与老君山滇金丝猴毗邻的利苴村是一个六个民族聚集的社区,1300多人长期以来主要以靠山吃山的经济模式为生。村民采集和放牧等活动区域与滇金丝猴活动的核心区互相重合,已经严重干扰到滇金丝猴的生存。通过对近5年来的数据分析,研究人员发现滇金丝猴的活动范围逐年缩小,并有开始向北部更远方向迁移的迹象。

巡护员在一线
一直以来,老君山因未成立保护区,林业部门缺乏资源,外来机构保护资金不稳定,也没有建立滇金丝猴保护专项资金,始终未能建立滇金丝猴保护稳定和专门巡护队。
2019年,由SEE诺亚方舟项目资助,建立由县林草局牵头、科学家指导、当地基层政府、林业站和社区共同参与的老君山滇金丝猴栖息地共同管护巡护队。该项目同时建立由当地民间环保机构——玉龙县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落地推动的多方参与保护的机制。经过招募、面试,最终选出了10名巡护队员,2019年4月对他们进行基本巡护上岗培训,经过一年多,已逐步建立了完善的巡护体系和稳定的巡护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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