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海外的山岭“少女”：枯鲁杜鹃

（野外绝灭 EW；再发现）

枯鲁杜鹃 Rhododendron adenosum (Cowan & Davidian) Davidian

— Rhododendron kuluense D. F. Chamb.

为杜鹃花科杜鹃花属灌木，中国特有种，产于四川西南部木里县，生长于云杉林中，海拔 3350～3550 米。该种最早于1953年发表为 Rhododendron glischrum var. adenosum Cowan & Davidian，模式标本于1929年采自四川木里，此后1984 年及 2008 年在四川凉山普格县螺髻山分别被再次发现。之后有关专家专门寻找但未再能发现野外活体，其原产地森林砍伐、植被破坏严重，但该种在国外多个植物园有迁地保育，因此 2013 年被《中国生物多样性红色名录——高等植物卷》评估为野外绝灭等级（EW）。2020年5月26日，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冲上热搜，中国科研人员在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野外考察时重新发现了被宣布野外绝灭的枯鲁杜鹃。

形态特征

_{枯鲁杜鹃 Rhododendron adenosum (Cowan & Davidian) Davidian}

_枝条一段

_{【孙英宝绘图，根据 United States National Herbrium, NO. 00116698】}

幼枝密被腺头刚毛。叶革质，卵形至披针形或椭圆形，长7～10.5 厘米，宽2.4～3.4 厘米，先端急尖至渐尖，基部圆形，边缘软骨质有乳头状突起，上面成熟后无毛，在中脉上有刚毛叠盖，下面具小刚毛及散生的绒毛，至下向顶部绒毛消失或多少宿存；叶柄同于中脉，密被腺头刚毛。花序疏松，有花6～8 朵；总轴长5毫米；花梗长1.5～2.5厘米，密被腺头刚毛；花萼长7毫米，被毛同花梗；花冠漏斗状钟形，长3.5～5 厘米，淡粉红色，具紫红色的斑点；子房密被腺头刚毛，花柱无毛。蒴果长 20 毫米，直径4毫米，弯曲。

发现之旅：从高山采集到异乡扎根

1929年，美国植物采集家约瑟夫·洛克进入四川西南部的木里藏族自治县。当他攀登到海拔 3000米左右进入一片茂密的云杉林时，在林中发现了一种格外美丽的杜鹃花，其叶片暗绿修长，如藏族女子的裙裾；其花朵柔白中带着粉晕，宛若少女羞红的脸颊。两个月后，洛克再次遇到了这种高山上的杜鹃花，因当地藏语“山岭”一词的发音为“Kulu”，暂将其命名为枯鲁杜鹃。洛克将标本寄回英国，当时有植物分类学家认为，枯鲁杜鹃只是粘毛杜鹃的一个变种，并未引起重视。

然而，在栽培过程中，枯鲁杜鹃的独特性日渐显露。1962 年，爱丁堡植物园杜鹃花专家达维迪安（H. H. Davidian）将其提升为种级。1984 年及2008 年，中国植物学家在与木里县相邻的普格县（属凉山彝族自治州）螺髻山分别于海拔 3720 米和 3900 米高处采集到枯鲁杜鹃，标本现存于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植物标本室与昆明植物研究所标本馆。此时其海拔分布已有所上升，可能与全球温度变暖有关。

2008 年后的历次植物调查中，再没有采集到枯鲁杜鹃，2013 年《中国生物多样性红色名录——高等植物卷》将其列为野外绝灭（EW）。所幸，洛克当年引种的枯鲁杜鹃早已在欧美各地生根发芽。比如爱丁堡植物园、哈佛大学阿诺德树木园、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植物园、丹麦哥本哈根大学植物园等都有枯鲁杜鹃活体保存。让美丽的“山岭少女”重返家园，一直是中国植物学家们努力研究的课题。

_{马永鹏博士（引自网络）}

_{刘德团博士（引自网络）}

2020年 5 月，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极小种群野生植物综合保护队的马永鹏、刘德团、姚刚等人在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对某山区开展了为期两天的调查，就在大家觉得此次调查无果且快要下山时，发现了一株花团锦簇的杜鹃，经与模式标本比对，与《中国植物志》核对，确认其为枯鲁杜鹃。此次野外科学考察改写了枯鲁杜鹃“野外绝灭”的历史。不过，科研人员当时仅发现一株。而几乎同时，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华西亚高山植物园（以下简称“华西植物园”）与贡嘎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科研团队在甘孜藏族自治州也发现了枯鲁杜鹃的身影，在康定、九龙两地都发现有枯鲁杜鹃分布，疑似种约有 40 多株，目前能确定为枯鲁杜鹃的有 20 多株。

研究名人：著名探险家、植物采集家洛克

_{约瑟夫·洛克（Joseph Francis Charles Rock，1884-1-13～1962-12- 5）（引自网络）}

枯鲁杜鹃的采集者是美国“植物猎人”约瑟夫·洛克（Joseph Francis Charles Rock）。洛克出生于奥地利一个贫寒的家庭，高中毕业后只身前往欧洲、北非等地漫游。他在美国不幸感染肺结核，在夏威夷疗养期间自学植物学，之后进入当地林业部门工作。 1920 年，洛克接受美国农业部聘用，前往中国从事植物采集工作。 1922年初，洛克为美国农业部采集抗枯萎病栗树种源，他率领考察队从泰国出发，取道中国云南的思茅、普洱、景东、蒙化、大理，５月上旬抵达目的地丽江，在此，他制作了数目惊人的植物标本。尤其是在丽江采集到的抗枯萎病栗树样本，成功挽救了美国的栗树产业。此后，美国国家地理学会、哈佛大学阿诺德树木园等多家机构开始积极资助洛克继续在中国考察。

洛克在中国工作生活了 27 年，采集了数万件标本，其中 100 多种成为重要的模式标本。他还积极为《国家地理》杂志撰稿，介绍中国西南地区的自然风光、风土人情，在美国引起巨大反响。作家詹姆斯·谢尔顿正是阅读了洛克的系列散文游记，才获得了创作著名小说《消失的地平线》的灵感。洛克对中国文化颇为着迷，还深入研究丽江纳西族的文化和语言，他曾说 :“我将在丽江扎根，直至我的生命献给燃烧着的火焰，我的骨灰随风散落在这方泥土上。”

洛克高度评价中国的自然资源。1924 年，他在甘南迭部的考察日记中写道：“在我一生中从未见到过如此绮丽的风景，假如《创世纪》的作者到过迭部，他一定会把亚当和夏娃的出生地放在这里；在迭部，有种类繁多的绣球、槭树，有栎树、苹果树、花楸树、泡花树以及生着庞大复叶的大栾树，有高达 20 米的棠梨树，有漂亮的五加灌木，伞形大果穗长度超过 30 厘米，长着圆锥花序的各种木；有美丽的丁香、茶藨子、溲疏、山梅花和锦鸡儿等；此外，还有茉莉属植物、山楂树、黄叶树和从未见过的杜鹃、杨树、蔷薇、悬钩子、小檗等。”

所属类群：植物丰富的川西高原植物区系

枯鲁杜鹃的故乡川西高原是四川西部与青海、西藏的交界处，是中国建设长江、黄河上游生态屏障的重要组成部分，生物多样性丰富，但很多植物处于濒危边缘，其植被状况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川西高原盛产名贵中药材，以多年生宿根性草本为主。代表植物有川贝母、冬虫夏草、秦艽、羌活等。冬虫夏草分布在高寒山区，生长在海拔 3500～4500 米以上的高山草地灌木带、草甸、雪山上，川西高原是其分布中心。川贝母喜冷凉气候，生长在温带高山、高原地带的针阔叶混交林、针叶林、高山灌丛中，广泛分布于川西高原的大部分地区。川西高原是四川省的最高点，气温低，生境复杂，植物生长缓慢，植被一旦被破坏，很难恢复。目前，该地区已被中国列为生态优先保护区，受到严格的保护。

_{枯鲁杜鹃 Rhododendron adenosum (Cowan & Davidian) David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