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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的中国树

媒体:原创  作者:植物园联盟   专业号:植物园联盟 2020-08-11 16:10:13

上班、下班,无数次走在爱丁堡植物园(RBGE)东门至高山园之间的这条路上。对我而言,这里是每日与“CHINA”最亲切的遇见,亦是最浪漫的告别。2019年8月13日,我与植物园的师长们作回国前的告别。最后一次走在这条路上,心绪难平。

迟迟吾行,眷眷之心,走出高山组的办公室,我试图将园子里的草木铭记于心中。正对着高山园,是一株1911年George Forrest从中国西部引种而来的丽江云杉(Picealikiangensis)(图4-1),如今已是球果丰硕的参天大树。缓缓行至RBGE标志性的建筑物——温带棕榈温室处,在这座1858年首次开放、镌刻有“UK境内最高的维多利亚式建筑风格的温室”殊荣的建筑物对面,伫立着一株姿态优美的血皮槭(Acer griseum)(图4-2)。1901年,有着“中国威尔逊”之称的Ernest Henry Wilson将它从中国中部带至西方。抚今追昔,它早已成为西方闪亮光耀的庭院观赏树,带有棕红色迷人光泽的茎干总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左:图4-1 丽江云杉 ,右:图4-2 血皮槭

毗邻温带棕榈温室的化石庭院之中,种植有棕榈(Trachycarpus fortune)、水杉(Metasequoia glypostroboidea)和银杏(Ginkgo biloba)共三个种类九株观赏树(图4-3)。棕榈是世界上最耐寒的棕榈科植物之一,它营造出了RBGE优美的温带棕榈景观。水杉和银杏则是中国特有的“活化石”植物,1948年5月15日中国植物学的开拓者胡先骕以及郑万钧共同撰写的《水杉新科及生存之水杉新种》一文发表了新物种水杉(Metasequoia glypostroboidea Hu et Cheng)的正式描述(文献来源——《水杉旧事》,王康),宣告了“活化石”水杉的发现。如今水杉、银杏和水松等中国特有的“植物中的大熊猫”已被引种栽培至世界多个国家和地区,这是中国以及中国植物学家对世界的巨大贡献。“九”与“久”同音,或许只是巧合,化石广场亦是中国植物熠熠生辉的舞台。

图4-3 化石庭院里的中国树

转角走向东门,道路两边目之所及都是来自中国的草木。漆树(Toxicodendronvernicifluum)恰逢初果期,满树挂满青翠的核果。几步之遥的华山松(Pinus armandii)棕黄色的雄球花正值撒粉期。与槐(Sophora japonica)、黄檗(Phellodendron amurense)擦肩而过,路右侧这株1981年引种于中国的江南花楸(Sorbus hemsleyi)已成长为英国和爱尔兰地区最大树径的冠军树(图4-4、图4-5)。就这样依依不舍地从日本桤木(Alnus japonica)、刺榆(Hemiptelea davidii)、湖北海棠(Malus hupehensis)(由Ernest Henry Wilson1912年引种至RBGE)、椅杨(Populus wilsonii)(1924年自中国引种至RBGE)、红桦(Betula albosinensis)(1937年自中国引种至RBGE)、水榆花楸(Sorbus alnifolia)一路缓行至东门附近的岔路口。

左:图4-4 水榆花楸

右:图4-5 英国和爱尔兰地区最大树径的冠军树

从岔路口右拐到岩石园的南坡,远远地再看一眼流石滩壮美精致的景观,我禁不住心生遐想:1920s的某天,George Forrest在这片待建的南坡阳地上,向建造这片流石滩的人们描述着中国西南山区某片流石滩的自然景观……还有那棵矗立于山顶、岩石园最为古老的树——枳树(Poncirus trifoliata)(图4-6)。岩石园的同事告诉我,它来自中国,引种栽培历史可追溯自1902年,至今花开依旧。它俨然一位沧桑健硕的老者历经岩石园的变迁而守护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庆幸自己在初到RBGE之际,嗅到了它的沁人清香;亦在离开之时,见到了它的累累青果。

图4-6 枳树的花和果

回到岔路口继续前行,来到了植物园东门。这里有一扇我特别喜爱的银色镂空金属门(图4-7),以一株定植于RBGE林地花园原产中国云南的尖叶美容杜鹃(Rhododendron calophytum var. openshawianum)为图案原型(图4-8),1996年安装使用至今。它以如此优雅炫彩的方式彰显出了杜鹃花科植物资源在RBGE收集保育工作中的地位和意义。目前,RBGE已收集保育有共计657种、1300个分类群、3984个登陆号、7259条植物记录以及10869株杜鹃花属(Rhododendron)活植物收集保育的现状(资料来源——RBGE Guidebook Celebrating 350)。追根溯源, George Forrest于1904-1932年之间七次前往中国云南收集了大量的杜鹃花,从此奠定了RBGE一百多年以来杜鹃花科植物资源收集保育的基础。当人们为这扇精致典雅的大门所吸引,仔细端详它或与之合影时,这也是对以尖叶美容杜鹃为代表的中国杜鹃花资源极大贡献RBGE的崇高敬意。

左:图4-7 我特别喜爱的银色镂空金属门

右:图4-8 这扇门以原产中国云南的尖叶,美容杜鹃为图案原型

跨过这道镌刻历史的金属门,走进一条通向街道的林荫小道。两旁矗立着的水杉构建起此处葱郁开阔的空间,依次走过青木(Aucuba japonica)、蒙古绣线菊(Spiraea mongolica)、金丝梅(Hypericum patulum)、美丽马醉木(Pieris Formosa)(George Forrest于1904年首次前往中国云南采集种子,美丽马醉木是他寄回英国的第一批种子中的植物种类之一)(图4-9)、大叶两列栒子(Cotoneaster nitidus var. duthieanus)、城口山梅花(Philadelphus subcanus var. magdalenae)、绢毛蔷薇(Rosa sericea)、棣棠花(Kerria japonica)、日本茵芋(Skimmia japonica)(原产日本,这条小道上唯一非原产于中国的树种)……原来银色的镂空金属门之外,分明是一个中国植物的小天地。而我在它们的簇拥之中,最终抚过最后一道黑色的杜鹃花门而离开(图4-10)

图4-9 美丽马醉木

图4-10 告别RBGE的小路

我始终难以忘记RBGE园内这些来自中国的树,它们不能言、不能语,却总是向我叙述着往昔。它们见证了丧权辱国的1842年《中英南京条约》以及1858年《天津条约》等不平等条约签订之后,中国的大门逐步被西方列强打开,因而20世纪成为西方植物猎人掠夺我国自然资源的黄金时代。它们也见证了1934-1936年“中国植物园之父”、曾任我园主任的陈封怀于在日本侵略者入侵中国的战火纷飞之中来到RBGE潜心钻研、科技报国的光辉岁月。当走进万众一心、奋发图强的中国新时代,它们还见证了中英植物园界以历史为契机,以“Chinese Hillside”、“中英合作建立丽江高山植物园项目”等为载体架起文化、学术交流合作的桥梁。伟大的新中国成立70年之际,中国植物园进入稳步发展阶段,已成为国际植物园界的重要力量。RBGE内的这些中国树,殷切期望、深情嘱托来自中国植物园联盟的学子——牢记使命,勇于担当

关于作者

窦剑,来自南京中山植物园,2018年参加联盟园林园艺与景观建设培训班,在培训班优秀学员评选中脱颖而出,于2019年参与联盟人才交流计划,至英国爱丁堡皇家植物园学习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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