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远去的林中仙子：圆果苣苔

（绝灭EX）

圆果苣苔 Gyrogyne subaequifolia W. T. Wang

为苦苣苔科圆果苣苔属多年生草本，中国特有种，产于广西百色，生长于低山路边阴处。该种于1981年发表，模式标本于1977年采自广西百色，此后有关专家多次前往寻找，均未发现野外活体，目前其模式产地已经被淹没，因此 2013 年被《中国生物多样性红色名录——高等植物卷》评估为绝灭等级（EX）。

形态特征

_{圆果苣苔 Gyrogyne subaequifolia W. T. Wang}

_{【仿《植物研究》1（3）：图版7，王金凤绘图，1981】}

_{1.植株全形，2. 花冠剖开，3. 花萼（外面观），4.花（顶面观），5. 雄蕊，6.雌蕊。}

根状茎块状。茎高 9.5-15.5 厘米，不分枝，有2- 3 节，被淡褐色短柔毛。叶对生，每对叶稍不等大，具柄；叶片草质，卵形，顶端急尖或短渐尖，基部斜宽楔形或斜圆形，边缘有不等的锯齿，上面被疏柔毛，下面沿脉疏被短柔毛，侧脉每侧5-6条；叶柄被短柔毛。聚伞花序约有5花；花序梗与花梗被柔毛。花萼宽钟状，5裂达基部，外面疏被短柔毛，内面无毛，在裂片之间有纵褶，裂片三角形。花冠白色，外面被短柔毛，内面无毛；筒长5毫米，口部斜，基部囊状；上唇2裂达基部，裂片卵状三角形，顶端钝；下唇3深裂，裂片宽长圆形，顶端圆形。雄蕊4，无毛，花丝着生于距花冠基部0.5毫米处；退化雄蕊长0.8毫米。花盘高0.2毫米。雌蕊无毛，子房直径1毫米，花柱细，柱头扁球形。

发现之旅：从百色发现到科学分类

1977年6月23日，植物学家黄儒忠在广西百色那毕巴平公路 17 千米处的三条沟处发现该种苦苣苔科植物，正值花期，黄儒忠采集了4份标本，其中1份较完整，定为主模式标本（Holotype），另外3份为等模式标本（Isotypus）。目前这些标本均保存在广西医药研究所标本馆中（编号 GXMI050711~GXMI050714）。此后，科考人员再未发现圆果苣苔，这4份标本成为它们存在过的仅有证据。

1981年，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植物专家王文采先生在《植物研究》杂志发表《苦苣苔科五新属》，在苦苣苔科十字苣苔族（Loxonieae）中，成立圆果苣苔属（Gyrogyne），认为圆果苣苔在花萼和花冠的构造上与十字苣苔属（Stauranthera）相近。

_{王文采先生发表的圆果苣苔属（Gyrogyne）和圆果苣苔}

_{（引《自植物研究》第1卷第3期）}

在 1990 年出版的中文版《中国植物志》第 69 卷中，王文采先生基于对本属植物的新认识，又将其划入尖舌苣苔族，这也是当前国际植物学普遍的观点。同族植物还有异叶苣苔属（Whytockia）、十字苣苔属（Stauranthera）、尖舌苣苔属（Rhynchoglossum）和盾座苣苔属（Epithema）。

研究名人——中国著名植物分类学家王文采

_{王文采院士像（引自自收藏）}

圆果苣苔的定名人是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中国著名的植物分类学家王文采。他深入研究中国苦苣苔科、毛茛科、荨麻科、紫草科等植物类群，发表了大量新分类群及其在中国分布的新记录。他亦是中国植物区系地理学权威，曾提出中国植物区系的三条重要迁移路线，对第三纪以来中国植物区系历史变迁提出独到见解。

1945年，王文采从北京四中考入北京师范大学生物系，大三时的任课老师是中国植物学泰斗林镕先生。他常带领学生到野外考察、采集标本，王文采由此被异彩纷呈的植物世界吸引，而登山涉水的野外奔波生涯也正契合他“一生好入名山游”的性情。1949年冬，另一位中国植物学泰斗胡先骕先生邀请王文采协助他编写一部《中国植物图鉴》，更令王文采坚定了从事植物分类学的信心。

1950年，胡先骕先生力荐王文采调入新组建的中国科学院植物分类研究所任助理员，参与由植物研究所副所长吴征镒先生倡导编写的《河北植物志》。为此，王文采先后前往上方山、百花山、小五台山、雾灵山等地采集标本，并负责《河北植物志》中紫草科和茜草科初稿，由此开始了他奔波四海的植物学研究生涯。

新中国建立初期，百废待兴。王文采对植物学研究热情不减，他参与了许多重要的植物调查项目，常年在河北、广西、江西、云南的深山密林中采集植物，有幸与老一辈植物学家、植物采集家、植物绘图家一起工作，迅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植物分类学行家。在王文采先生的植物采集回忆录中，详细记录了许多老一辈植物学家的特长，而他则兼容并蓄，集百家之长。

采集工作艰苦又危险，有一次，王文采与探险队队员遭遇山洪，险些丧命。1958 年，他在云南勐腊感染恶性疟疾，持续高烧不退，住院用药后也不见好转，四肢瘫软无力，全身毫无血色。命悬一线之际，昆明植物研究所武素功等同志为其输血 1600 毫升，才挽救了他的生命。出院后，他仍旧行走不便，在昆明休养了一个月才返回北京。

_{2009年，王文采院士获得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照片}

王文采曾主持编写《中国高等植物图鉴》和《中国高等植物科属检索表》，邀请了全国 130 位专家，收录了中国高等植物 15000 多种，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植物图鉴著作，亦为中国植物研究的必读书，该书已印刷６次，累计约 30 万册，创造了国内学术著作出版的奇迹。王文采先生也因此荣获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他还是《中国植物志》主编之一，于2009 年第二次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

_{王文采院士在办公室工作照（孙英宝拍摄）}

在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王文采有一间简朴的办公室，九十多岁的他仍旧在这里查看标本，撰写专著。著名植物学家陈心启评价他是品格高洁，最让人敬佩的科学家。而以王文采名字命名的植物有文采翠雀、文采唇柱苣苔、王氏唇柱苣苔、王氏半蒴苣苔、文采毛茛等。

所属类群：亟待保护的圆果苣苔属植物

圆果苣苔属是尖舌苣苔族比较原始的类群，主要分布于海拔200～1000 米的中低山区，极易受人为干扰。该植物属于湿生型植物，根系浅，对空气湿度及土壤潜水层的变化比较敏感，且依赖散射光和湿润的森林环境。

1999年，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王印政研究员发表了《一个孑遗类群——尖舌苣苔族物种的居群绝灭速率及其指示意义》一文，该文章对120 年内尖舌苣苔族 5 个属 12 个种59 个地方居群的消失进行了动态分析，计算了各属种的居群灭绝速率，并提出了进化水平较低的原始类群，其居群绝灭速率往往较高，地区性特有类群，尤其是特有属更容易遭受绝灭的危险。文中推测圆果苣苔可能是第三纪或更早期的古热带湿润性植物区系的残遗，在系统发育过程中处于衰亡阶段，表现出极脆弱的生存能力。由于大面积的森林消失和环境变化，其生境变得支离破碎。仅有几个面积极小的地方居群或散生在被隔离的小生境中，各居群地或小生境相距均在 50 千米以外。因此呈现典型的陆地岛屿状残遗性分布，已失去进一步扩大散布的潜能。

在这种情况下，圆果苣苔会因某一个微小的不确定因素而灭绝，灭绝速率直接达到 100%。这也是为什么自 1977 年第一次发现之后，再也找寻不到它的原因。遗憾的是，今天我们只能通过零星的文字去查找圆果苣苔。面对全球气候变化、原生境丧失、过度开发和利用、人为干扰严重等问题，苦苣苔科植物的现状不容乐观，保护工作迫在眉睫。根据植物的居群遗传结构进行遗传多样性的保存将是实施保护的关键。

_{圆果苣苔 Gyrogyne subaequifolia W. T. W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