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狼狈，他们太厉害了。”说这话的是张子豪，八月林公益保护地的实习生，生长于平原。

跟一趟巡护下来，他见识了西南山地的厉害，湿滑、雨雪全来，强度超出想象。这样的日子他要坚持三个月，目前看来，新鲜劲儿没过，爬山势头猛得很。

文｜张子豪

01 巡护初体验

3月20日一早，我随同事们来到雪岗巡护。

这是我实习以来第一次体验上山巡护。实习以来，总是听同事们提起巡护的事，我的内心早就充满了好奇，今天终于有机会和他们一起上山了。这次巡护的路线是雪岗至八月林，同事们说这条路线比较简单。

巡护伊始，道路还算好走，我天真地以为后面的路走起来也不会太艰难。走着走着，道路就开始泥泞起来，我的心情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轻松了。“这段路开始难走了，”我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和身边的同事说道，可同事却笑着对我说，“你还能看见路就说明还没开始难走呢”。

张子豪八月林巡护途中

没走多远，路就不见了，山上的雾气开始重了起来。我抬头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对面的山已经看不见了，视线里只剩同事们熟练地从一片蕨菜坪穿过。蕨菜坪的后面，就是一段漫长的泥水小路，没走两步雨靴就被泥水淹了大半，前脚刚从泥里拔出来，后脚就又陷进去了。才走几米远，大腿上就已全是泥污了。

好长一会儿后，我们终于从那段漫长的泥泞中走了出来。紧张的心情还没来得及缓解，就又来到了一段山路前。山路上布满了大小碎石，穿着雨靴走在上面就显得有些吃力。山路傍着山崖，山崖在大雾的掩盖下显得神秘难测。我们走在山路上时，会有小石子不断掉下山崖去，发出“唰唰”的声音，仿佛在说：山路危险！

又经过了很多段泥泞难行的道路后，我们来到了此次巡护的折返点，这是大山的深处，气温更低了。在山下时，还能有十几度的温度，来到这里后就明显感到了寒意，石板上结着一层薄冰，雾凇挂在树梢上。白雾裹挟着冷风，胡乱地吹在我们身上。

返程的路上，空中飘起了雨。本就泥泞的山路这下就更难走了。我紧随着两位同事，艰难地下了山，完成了这次巡护。这次的巡护耗时五个多小时，巡护路线长17公里，属于八月林保护区内路程较短、难度较低的一段巡护路线。疲惫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同事们告诉我第二天还要巡护，我便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02 “钻荒荒”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来到了森淼电站背后的山上搜寻猎套。刚刚下过雨的山让人感到阴冷，雾气笼罩在山林上，平日里的美丽风光不见了，能看见的只有大自然的威严。

张子豪八月林巡护途中

同事们告诉我这是一条中等偏下难度的巡护路线，可我踏上山的第一步就能够感受到艰难：山上并没有路，只有一条若隐若无的踪迹，队长阿家手持镰刀在前面开路，同事刘敏跟在我后面以防危险发生。

雨后的泥土是如此的湿滑，一脚踩下去就像是踩在了海绵上。有些路段即便我手脚并用也难以行走，只能抓住身旁的竹子和树干借力攀爬上去。然而，山上的竹子叫刺竹，竹节处有密密麻麻的尖刺，稍不注意就会将手扎出几个孔，山上的树干长满了青苔，即便戴了手套也难以抓牢。第一天的巡护只能算是走路，这次的巡护才叫爬山——连滚带爬。

张子豪八月林巡护途中

爬了一段路之后，山上的竹林密了起来，竹子、藤蔓、树枝阻挠着前行的路，脚下是尖锐的竹茬。我跟着同事左钻右钻，但没走两步就会被卡住，同事刘敏告诉我现在不叫爬山了，叫“钻荒荒”。就在我狼狈地钻在竹林里的时候，天空中又下起了雨。据同事所说，巡护时下雨是很常见的。我们越爬越高，空中的雨也开始变成了雪，考虑到再继续爬可能会出现危险，所以我们就准备下山了。

老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雨中的山土变成了稀泥，走一步就能滑出去两步，碎石混杂在稀泥里，竹刺与树枝一遍又一遍地挂在雨衣上。在摔了一跤又一跤后，我们终于走出了山林。我回头望向这片深山，回想在山里摸爬滚打的五个小时，我陷入了深思。

我试图想象同事们这些年来的巡护景象：在一个又一个巡护的日日夜夜里，在一段又一段更为艰难、漫长的巡护路线上，狂风、骤雨、冰雪、大雾也无法阻挠这群保护区的勇士。他们手持镰刀毅然向深山里走去，广袤的八月林从此不再孤单。